大教堂地下百米。
江禾看見了大量骸骨掩埋在土層裡，因結晶化得以保存，每具骸骨都穿著現代作戰服，夜視儀、戰術軍靴、槍支彈藥配備到位，偶爾夾雜著幾具披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
幾根荊棘蔓延出去，在全視之眼的鎖定下，深入土層卷回來了各種雜物，第一研究所的身份銘牌，關於憎惡能量的可控采集報告書，以及各種各樣的神學典籍。
江禾來到地底，這裡是一座封閉溶洞，結晶屍體鋪陳滿地，潮濕而微涼的氣息撲麵而來，礦石熒光勾勒出一片光怪陸離，頭頂上方，無數鐘乳石從洞頂垂落而下，地麵由層層迭迭的岩石堆積而成，崎嶇異常。
江禾逐漸向前。
地麵開始出現異類生物的身影，模樣千奇百怪，與他曾經在殘生世界斬殺過的惡魔極為相似，或者說根本就是惡魔無疑。
爆炸的裂痕和子彈的彈孔到處都是，儘數彌漫著憎惡的氣息，很明顯這裡爆發過一場小型戰爭，並且武器和敵人都非同尋常。
直到儘頭，一麵結晶化程度前所未有的石壁上，裂痕與人等高，邊緣有著頻繁通過的摩擦痕，依稀能聞到從前的硫磺味，而在石壁前的祭壇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堆在一起。
“烏合。”江禾說。
“老大，給我三分鐘。”
一隻烏鴉從領域窗中飛出，開始四處整理線索。
江禾安靜等待，沒有足夠的把握和戰力，教國都城的黃金們不會來他麵前送死，既然直到現在教宗都沒露麵，意味著他們有充裕的時間。
唯一的問題是，此地實在不像是藏寶的地方，在廣為流傳的傳說中，這裡本該是奇跡之地，曾經讓三位來過這裡的人都成為了最強。
片刻而已，烏合翻閱著散落的文件，向某人彙報。
“公元2089年，由拉曼夫·多米尼克領頭建立的第一研究所取得突破性進展，人類打開了通往天堂的通道，超凡的光輝首次在世界上出現。”
“同年，因對於通道的處理分歧，項目暫時中止，拉曼夫·多米尼克不滿高層的乾涉，並堅決表示通道對麵存在另一個世界。”
“為了驗證實驗結論，在沒有任何許可的前提下，拉曼夫·多米尼克私自走進通道，音信全無。”
“三天後，天空降下的雨水沾染了灰色。”
“公元2099年，拉曼夫失蹤十年後，灰雨發生質變，隨之而來的是通道中逐漸密集的嘶吼和咆哮，沒有任何意外，惡魔出現在了世界上，利用研究成果建立的研究所第一安保部隊全軍覆沒。”
“而對於入侵的數百頭惡魔，有人在當時認出了已經惡魔化的拉曼夫，研究所付出了十餘萬超凡戰士死亡的代價，但這種代價並沒有決定性影響，真正封閉通道的因素，來自拉曼夫和惡魔首領的分歧。”
“毀滅與發展，激進與保守，曾經冒進深淵裂縫的拉曼夫，在回到故鄉時，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他與惡魔首領交戰並慘勝，原路返回深淵，臨走前關閉了通道。”
“但一切已然無可挽回。”
“同年，世界意識墮格為憎惡集合體。”
“兩年後，第一頭淵鬼·灰雨誕生，人類被迫進入灰燼時代，總規模消失九成九以上。”
烏合在垃圾堆裡不斷翻找，總結著情報，繼續道：“在惡魔消失，淵鬼初步誕生的時期，具體是指2115年，有三名年輕人根據灰燼曆前遺留的官方報告找到了第一研究所。”
“三人分彆是亞當·密斯特，克裡婭·蒂姆妮、蘭尼·以利亞，也就是後來的教宗，終焉會長和初代皇帝。”
烏合飛到某人肩頭，不好意思道：“老大，我想這裡的寶藏可能不儘如人意。”
江禾來到祭壇前，這裡唯一完整的隻有一架投影儀，當一絲雷電從指尖迸射，投影儀艱難地重新運轉起來。
模糊的畫麵裡，視角頻頻鎖定著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雌獅在追逐角馬，巍峨雪山頂端大雁成群飛過，波瀾壯闊的大海上，虎鯨成群躍出水麵，一切都和衰敗凋零的灰燼時代不同。
在投影儀旁邊，曾經來過這裡的人鐫刻下了三行字跡。
[原來世界並非如此——亞當·密斯特]
[人當撿起雄心與氣魄——蘭尼·以利亞]
[良醫治世——克裡婭·蒂姆妮]
烏合忍不住抬起翅膀，撫著額頭，悲歎道：“果然，世上的寶藏有九成都是騙人的。”
“但也不算毫無收獲。”
江禾眯起眼睛，前方的石壁裡，一輪灰光浮現，輪廓似人，本質卻大相徑庭。
“似男似女，狀老還幼。”
莉莉絲從背後搭著某人肩膀，側頭笑道：“墮格的世界意識，外貌取決於觀察者的認知，算是內心的映射，你希望牠嫵媚，那牠就是禦姐，你覺得牠是合法少女，那牠的身高就不足一米四，因為來自人類憎惡的集合，所以千變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