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人家都不願意搭理我嗎,甚至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去了,估計也少不了挨罵。
“唉。”
陸瑜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去吧,姑蘇我們去買些禮物,正好等天色暗下來再過去。”
“嗯,這才對嘛。”
李澤嶽在一旁欣慰地點了點頭。
看完榜,三人這才分道揚鑣。
李澤嶽需要趕去衙門上班,陸家兄妹去街上逛逛給吳夫之和他夫人買些禮物過去。
晚上那種場合李澤嶽就不過去了,他皇子之軀,去了又不合適,人家一家子高高興興的他去添什麼亂?
……
宮內,禦書房。
皇帝依舊靠在那張軟榻上,眼神平靜,手裡拿著一份考卷。
潔白的紙張上,一手楷書入木三分,顯然是某一名考生的春闈原卷。
吳夫之束手站在一旁。
“均田、擇吏、去冗、省費、辟土、薄征、通利、禁奢。”
皇帝皺著眉頭,細細思慮著陸瑜在八項措施之後列出的實施方案。
“雖然還是有些稚嫩,浮於樓閣,但在某些地方寫的倒也有些可取之處,是個有想法的,還不錯。”
良久,皇帝讀完了這一整篇策論,長長出了口氣。
吳夫之偷偷抬頭瞥了皇帝一眼,分明看到了龍顏舒展,以及那勾起的一抹笑意。
“而農啊,聽說你與金陵知府陸正狄有舊?按輩分來說,這陸瑜當喚你聲叔父吧。”
皇帝細細摩挲著此篇策論的最後一行字,也就是那句“賦稅一法,吾亦有更好之良策,可惜紙短策長,此處暫且不表,隻待殿試禦前,親呈聖上”,輕笑著搖了搖頭,問道。
而農是吳夫之的字。
吳夫之忽聞得聖上此言,麵色絲毫未變,隻是躬身一禮,平靜道:
“回陛下,陸正狄為臣多年前同窗好友,如今亦時常有書信來往。
陸家兄妹此番進京趕考,本該住於臣家中,陛下特許臣這春闈主考官之位後,其兄妹為了避嫌,這才住到了其姨夫勇毅伯府上。”
吳夫之老老實實道。
他知道,在這世界上,隻要陛下想知道什麼事情,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一五一十地交代比什麼都強。
皇帝輕輕點了點頭,又看著吳夫之問道:“榜單已出,你們的關係遲早瞞不住,如今這陸瑜在你這叔父手上得了會元,你就不怕有人彈劾你?世間讀書人戳你脊梁骨?”
世人多愚昧,若是有人刻意煽動,不用多說什麼,也不用說的多麼明白,隻需要稍微透露些風言風語,他們就會仿佛看清什麼真相一樣“幡然醒悟”,如同眾人皆醉而我獨醒,然後紅了眼睛,口中開始咒罵,什麼世道不公,什麼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像那會元之位本該是他們的一般。
吳夫之輕歎一聲,直言不諱道:
“臣怕。”
“哦?”
皇帝抖了抖胡子,饒有興趣地看向這位世家出身的讀書人,接著問道:
“那你待如何?”
“臣什麼都不需要做。”
吳夫之神情還是那麼平靜,接著道:“待到殿試之後,一切都將得見分曉。”
皇帝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你這家夥,就那般相信你這世侄?”
“臣,相信陛下的眼光。”
吳夫之俯身拜下。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若那陸瑜真能在殿試上中了狀元之位,那豈不是直接讓朕幫你背書?”
皇帝翹著嘴角,用手指指著這麵容正經的讀書人,笑罵道。
中了狀元之後,世上一切說陸瑜投機取巧,吳夫之徇私舞弊的名聲都會不攻自破。
怎麼,走關係還能走到皇帝頭上了?
陛下欽點的狀元,你還敢再罵?
再罵,罵的可就不是陸瑜了,打的可就是龍椅上那位的臉了。
更何況,殿試時有諸多臣子同時在場,考生們的作答文章也會流傳出去。
是不是有真才實學,一看便知。
吳夫之沒有起身,兩眼直勾勾看著地麵,接著道:“臣這一身清名,可全都依靠到陛下身上了。”
“當真是個渾貨,起來吧。”
皇帝搖了搖頭,手指敲了敲麵前桌麵,表情恢複了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樣,正色道:
“若那陸瑜當真有真才實學,能從朕手裡得這狀元之位,為你背書又如何?
隻是……離殿試還有五日,你先想好這些天怎麼過吧,在外麵可是得有得挨罵了。”
“陛下,老臣近來於貢院中沒休息好,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告假五日,還請陛下恩準。”
“……”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