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此時的隊伍約有四百五十人。除去傷兵與後勤人員,還剩四百人。其中一百人是他的核心戰力與嫡係,另外三百人是新加入的川軍兄弟,並且全員完成了武器裝備的更換。
其實他的計劃較為簡單。趁著日軍即將進攻台兒莊的節點,激怒赤柴八重藏的部隊,引誘敵人追擊。
遊擊隊最擅長這種“遛狗打法”,和敵人保持距離,既不近身,也不遠走,如同放風箏般吊著對方。
要是赤柴八重藏狗急跳牆追得緊了,他們便撤回山裡,化整為零,分散敵人兵力。要是赤柴八重藏選擇不理會他們,轉而去進攻台兒莊,那就更簡單了,追上去,繼續在其背後騷擾。
沈煉帶著手下的一百名精銳,沿著溝壑陰暗麵一路前行,逐漸靠近駐紮在嶧縣郊區的赤柴部隊。
按理說,像他們這樣一百人規模的隊伍在丘陵間移動,日軍巡邏隊應該很快就能發現。可今天不同,昨晚聽說有遊擊隊喬裝混入軍營救走俘虜,整個軍營的巡邏兵便晝夜巡邏。天亮時,巡邏兵終於能抽空休息一下,此時他們的防備意識和精力都處於一天中的最低穀。這也使得沈煉和他的部隊能夠輕鬆接近敵人軍營。
“天放、阿鬼,你們倆各帶一個班,繞到後麵去。唐牛、馬應龍,你們帶一部分人,在撤退沿途伏擊,掩護大部隊。其餘人跟我來。昨晚已經摸清了對方彈藥庫的位置,咱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給他們‘燒把火’,提前讓他們‘過年放煙花’。”
“好的,隊長!”
劉殺鬼和尹天放各自帶領十人,朝側翼繞去。唐牛與馬應龍也各帶十人,在他們撤退的方向埋伏起來,並設置陷阱。
沈煉領著其他人,一點一點往山丘上摸去。尤其是在接近敵軍兵營邊緣時,他和日軍最近的一名偵察兵之間,僅僅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
沈煉抬起三根手指,依次落下。當他攥成拳頭時,猛地起身,手中太刀劃出半圓,割開距離最近的兩名日軍巡邏兵的喉嚨。其餘人也一擁而上,擰斷邊緣站崗幾名鬼子的脖子,將屍體拖到營房後側。
沈煉又確定了一下位置,隨後將手指伸進口中,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已經迂回到兩側的尹天放和劉殺鬼等人,聽見隊長的信號,掏出手榴彈,奮力丟進日軍軍營中間。甚至有幾顆手榴彈從軍營的窗口滾了進去,掀起一輪猛烈的爆炸。
“納尼?怎麼回事?敵人打過來了嗎?”
睡得正香的赤柴八重藏一個激靈,從榻榻米上坐起,衣服也沒換,拿著刀和槍大步走了出來。
“敵襲!敵襲!還擊!是Z國人軍隊!”
軍營當中,很多還在補覺的日軍士兵手忙腳亂,從床上爬起來尋找武器。他們發現又有幾個手榴彈從兵營窗戶被丟進來,嚇得一個個扯著嗓子怪叫。
敵人的攻擊似乎是從左右兩邊側翼同時發起的。兩輪手榴彈轟炸後,密集的槍聲響起,還在周圍巡邏的日軍已經和遊擊隊交上火。
赤柴八重藏怒道:“把所有人都給我叫起來!把這些膽小的‘臭蟲’通通消滅!”
他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線,打在身後的牆壁上。赤柴八重藏右側耳朵的耳垂,竟也被帶走一個小缺口,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納尼?八嘎呀路!”
他嚇得抱頭蹲在地上。而沈煉卻頗感可惜,剛剛在他開槍的一瞬間,不知從哪吹來一股陰風,讓子彈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不然的話,這一槍怎麼也會正麵打到赤柴八重藏的眉心處。
不過沈煉一槍未中也沒有糾結,立刻帶著人直撲敵軍彈藥庫。
劉殺鬼和尹天放各自隻帶了十人,虛張聲勢一下還行,一旦被敵人發現,他們就會立即撤退。沈煉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當大部分敵人都被兩側的火力吸引時,他帶人從日軍認為最不可能被突破的正麵打了進去。
“兄弟們,放火!日軍軍械庫裡那些毒氣彈也彆浪費,都丟給他們!”
沈煉一邊吩咐,一邊快步跑向日軍兵站操場上停著的一輛坦克車。
他幾步跨上坦克,打開上蓋,雙腿一並,迅速縮了進去。
鑽進坦克後,沈煉看了一眼操作盤:“嘿!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開上這種老古董坦克。來吧,小鬼子們,嘗嘗自家坦克的滋味。”
他說著,開始快速搬動各種操縱杆。那輛坦克轟隆隆地啟動起來,卻原地轉了個彎,將炮口對準了自家軍營大門。
沈煉校準炮口,翻身將一顆炮彈塞進炮膛,瞄準著軍營正麵衝出的一群鬼子。“轟”的一聲,將炮彈發射出去。
這發炮彈在人群中炸開。透過觀察口,沈煉看到那些日軍被炸倒一片,就跟打保齡球似的。
沈煉笑著繼續調整炮口位置,這一次他對準了軍械庫帶窗戶的那麵牆。
其餘士兵在他鑽進坦克之際,也目標明確地衝進敵人彈藥庫。以鄭飛虎為首的機槍隊,先是一波掃射,把門口站崗的日軍打成篩子,緊接著又一槍托砸掉門鎖,第一個闖進去。
鄭飛虎和以前山寨的那些兄弟們,就像發現了寶藏一樣,眼睛發亮。他們也不知道彈藥庫裡那些炸彈有什麼作用,反正一股腦全抱出來,咕嚕嚕丟到軍營外的每個角落,再由槍法好的兄弟們逐一引爆。
這裡麵裝的有的是迫擊炮炮彈,有的是坦克炮炮彈,更有的則是毒氣彈。
一時之間,日軍軍營裡冒起了稀薄的綠色煙霧,嚇得一眾鬼子四處尋找防毒麵具。
做完這些,沈煉再次發出信號。正麵突圍進去的遊擊隊戰士們,立刻像歸巢的蜜蜂一樣,呼啦啦撤了出來。
沈煉調轉炮口,“砰”的一聲發射炮彈。炮彈呼嘯而出,連窗框的玻璃帶一部分牆壁,全部被炮彈撞碎。炮彈正好落在軍械庫的彈藥堆中,轟然引爆。
赤柴八重藏被那一記冷槍嚇到,躲在其他士兵身後指揮還擊。可突然間,一股猛烈的氣流衝擊波迎麵將他們全部掀翻在地。兵營裡彈藥庫的房頂飛了二十多米高,圍牆像被扒掉的苞米粒子一樣向周圍飛濺。火光衝天,地麵震動。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做著同一個動作——趴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