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突然暴哭,緊緊抱著我的身體使勁搖晃,拚命地喊:“我的正太呀!媽媽已經很努力了,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
我聽得不明不白,不知夫人亂哭什麼,很想動一動;睜開蒙朧的雙眼,模模糊糊看見一個寬大的屋頂,其他的都看不清......
聽見有陌生人對我叫喚:“正太的眼睛好像會動,這事得等一等。”
又是另一個陌生男人的怒吼聲:“等什麼呀?這是回光返照,人都會這樣;還想抱有一線希望嗎?”接下來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嘈雜聲;終於聽見夫人趴在我身上;傳來頑強的聲音,說:“不許任何人說些沒用的話!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等!”夫人接著又拚命搖晃著我的身體;痛哭一陣,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喊:“正太,正太呀!你醒醒!媽好害怕;害怕失去你!媽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一定要挺住;媽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
我很困惑,這是什麼地方?難道......我也說不清楚,記得還在上課;討厭的數學老師,說話專門針對我;什麼修改卷麵分數。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還沒修就被發現了,好像她有什麼先知先覺,以後就暈倒了。真他娘的搞笑,好好的,乾嗎會這樣呢?
夫人拚命地哭,我也正在努力,眼睛就是看不清;又出現一位陌生男人的聲音,對著夫人的耳朵悄悄說:“我知道這麼長時間你對她一直抱有希望;可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依然如此。”夫人聽不得半句反對意見,扯著嗓子喊:“你又不是瞎子?正太的眼睛還會動,這說明什麼?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又是這個男人的聲音:“知道;很多比你有經驗的人都說這是回光返照;正太要走了,我們誰也舍不得,大家心情都很壞;可是,我們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我聽出來了,這是刀疤臉的聲音;狗名也取得不好,什麼關壁君;控製夫人算了,還想害死我?苦於起不來;否則,幾大拳把他腦瓜砸爛,就沒人在夫人麵前說三道四了!他的意思,恨不得我馬上死!我怎麼得罪他了?在大房間裡跟夫人……不也裝沒聽見嗎?我對他夠好的了,還這樣沒心沒肝;我死了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夫人顯得異常倔強,聽不進任何人的語言;即使這樣,也要親眼看著我落下最後一口氣......
此時,不要臉的屈世來;居然背著正太在空中飄飄蕩蕩;而正太的心情好多了,見我躺在塑料水晶…….露出勝利的微笑,揮揮手,喊:“屈世來,怎麼樣?”
我的身體明明是正太,她為何要這麼喊?屈世來不是背著她麼?為何不喊正太呢?
夫人從我身上起來,慌慌張張喊:“關壁君,趕快把正太抬上床;我看不是這麼回事。”
“瘋了,你真是瘋了!”刀疤臉很不情願,搖晃著無可奈何的頭,問:“如果能醒,不早就醒了嗎?多久了?知不知道?”
夫人倔強的脾氣上來,油鹽不進,非要讓刀疤臉喊人把我抬上床不可。然而,刀疤臉和夫人意見不和,不喊人不說,還扔下一句話:“有本事,你抬呀!”
我很困惑,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什麼塑料水晶......明明夫人一直趴在我身上,她的女人氣息,不停飄進我的鼻孔裡,非常好聞,總想吸一吸。
屈世來飄在空中背著正太好像很累,再也堅持不住,一下鑽進我的身體裡,魂魄回來了,全身也恢複了,手自然而然地動起來。我的眼睛很亮,清清楚楚看見刀疤驚呆了,用手指著我大聲喊:“正太;醒過來了!”
夫人也看見了——更等不及了,本想招呼大家把我從塑料水晶棺上抬下來;沒想到我一翻身半坐起來,說出實實在在的男人聲音:“媽,我怎麼了?這是什麼地方?”
此時,在場的人很多,還有許多陌生的男男女女,誰也不敢吱聲;更不能告訴我準確的位置。夫人很高興,淚水也沒了,情不自禁說:“醒來就好!知不知道?媽嚇壞了?一直為你擔心。”
“我到底怎麼了?為何會癱倒在地上?”雖然隱隱約約知道一些情況,但很快就被記憶抹去了。
夫人慌慌張張握著我的雙手,感覺熱乎乎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眼裡閃動著靈光;試探著問:“能走路嗎?”
這也問得太奇怪了?我想知道的事,卻閉口不談,儘說些沒用的話。為了讓夫人明白,我是健康的人,從塑料水晶棺下來,回頭看一眼,說:“這個破玩意,為何不蓋蓋?”原來它又小又短;我睡在上麵,大腿以下全露在外麵。我真是越看越生氣:“好好的人,躺在這個破玩意上乾什麼?”
我從上麵下來;順便一大腳踹在右邊;沒想到下麵有四個輪子;踹中的一頭轉半圈,另一頭返回來,居然出現一條裂紋。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是陌生麵孔,相貌一般,穿著喪葬服,走到刀疤臉麵前說:“這事你應該懂的,損壞東西要賠。”
刀疤臉不能跟我生氣,能醒過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試探一下,問:“要多少?”
“照價賠償。”隨便用手機裡的計算器點幾下說:“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工作人員手裡拿著手機,晃一晃,意思不說彆人都應該明白了。
刀疤臉覺得太不劃算了,心裡想一想,有必要說明一下:“這玩意是舊的,不知用過多少年?也不知裝過多少屍體?要這麼多錢,你認為合適嗎?”
這裡的工作人員拉著陰森森的黑臉;強行認為不管這些,還說有規定:“凡是損壞設施,無論新舊,一律照價賠償。”
刀疤臉也是搞管理的,並且還管人,當然要讓他拿出規定來;並且要有紅頭文件的簽名蓋章。我還以為要到屋裡去找,沒想到他用手機翻一翻,彈出一張照片拿給刀疤臉看。並把圖片放大:真是火葬場的規定,上麵有公章和簽字;儘管如此,心裡依然不平,必須說明:“這床還能用,隻是有點破損,不能當廢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