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屋內的三個人都知道這等情況。
反應最快的還是周澹容,他開口道:“去內室吧,有屏風擋著,他看不到。”
“好。”孟妤做賊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又開始伸手摸索著起身。
屋外的秦道士沒等到通報之聲便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響亮的嗓門就跟催命似的。
孟妤心中暗罵秦道士這個老賊來的不是時候。
然而還沒等她走出去幾步,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輕,隨後便落入了一個溫熱堅實的懷抱之中——周澹容的小臂穿過她的腿彎,另一隻手扶著她的後背將她抱了起來。
孟妤小小驚呼了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放在了周澹容的床榻之上。
這番動作又突然又急,但抱著她的人從頭到尾穩穩當當,沒讓孟妤受到半分顛簸。
“坐在此處不要亂動,不要說話,可能做到?”周澹容輕聲問道。
見孟妤左肩的大衫還有些滑落,露出了些許肩頭,他還特意伸手替她拉了拉。
孟妤乖巧地點頭,周澹容這才退出去。
隻不過待周澹容走後,孟妤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她記得話本子裡寫過,蕭融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顆褐色的小痣。
但為何剛剛她握住他手的時候,卻沒在手腕上摸到呢?
——
正值晌午,日光毫無遮攔地傾灑而下,給整個屋內都鍍上了一層暖光。
雕花楠木的矮桌之上玉瓶裡插著早春的青色梅花,兩本經史子集隨意交疊著放在瓶後,魚嘴香爐裡染著嫋嫋檀香,素淨卻又不失閒適。
秦道士搭著拂塵進屋後,看到的便是周澹容坐在矮桌邊品茶的模樣。
男子一襲月白色錦袍,衣擺處繡著精致的雲紋。
烏發束在玉冠之中,眸如寒星,鼻梁高挺。
多情溫柔卻不輕佻的桃花眼抬眸看過來時帶著股與生俱來的疏離與矜貴。
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瞧著氣血不足。
明明這蕭家三公子年歲不大,但秦道士每每看到他總忍不住緊張起來。
“貧道見過三公子,願公子福澤深厚,萬事順遂。”秦道士麵容清臒,顴骨微微凸起,蓄著一寸長的胡須,遠遠瞧著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秦大師今日所來為何事?”周澹容開口問道。
“公子,實不相瞞,貧道此前為老爺做法,已初顯成效,老爺的身體狀況已有了明顯的好轉,今日已能開口說話了。”秦道士說道,“貧道思來想去覺得此番做法效果如此卓越,應當與府中姨娘孟氏有關。”
“孟氏如今身子已康健,顯然是抵住了老爺身上的陰煞之氣。所以貧道以為日後還需孟氏在老爺床榻邊儘心服侍一個時辰,為老爺誦經祈福,驅散病氣。”
周澹容聽此詫異道:“孟氏雙目失明,如何為父親誦經祈福?”
秦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說道:“三公子不必憂慮......夫人雖目不能視,但心誠則靈,這法事的關鍵在於心意。屆時隻需夫人跪於蒲團之上燒香心祈,經文可由丫鬟來念誦便可。”
“這些也是老爺的意思。”
秦道士的話也一字不差地傳入了孟妤的耳朵,孟妤輕聲罵了句“老匹夫”,又想到了自己前世在蕭員外那兒侍疾時所受的磋磨。
秦道士對她圖謀不軌,便特意提出這等辦法與她相見,數次在那供奉三清天尊的供台前對她言語撩撥、出手揩油。
孟妤始終不從,這讓引得秦道士惱羞成怒,想要霸王硬上弓。
若非那時的她發狠攻了秦道士的下三路,還不知會受什麼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