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蕭員外隻要外出,都會以麵紗遮麵,且露麵的時間不多。
這也是冬寧頭一次看到蕭員外真正的樣子。
好在這駭人的一幕並未顯露太久,因為蕭員外隻是探出了個頭就被周澹容擋住了視線。
哪怕周澹容知道孟妤看不到,但還是不想讓蕭員外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周澹容說道:“父親,你身上剛剛換過藥,還是不要輕易挪動的好。”
“孟,孟氏......”蕭員外的手指艱難地指向孟妤,隻可惜自己“兒子”的身子全然沒有讓開的意思。
蕭員外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周澹容卻道:“父親可是不想早日康複了?秦大師也說過您眼下正是關鍵的時候,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若心有雜念再沾染上這男女之事的濁氣,怕是病情會愈發嚴重。”
“家中大小事務還需您主持大局,阿姐在宮中也需要您的幫扶,您唯有早日痊愈,才能讓我們姐弟二人放心。”
他雖是柔聲細語地勸告,然而看向蕭員外的眼眸並無同情憐惜之色。
周澹容記得蕭融和蕭貴妃的恩情,但蕭員外仗著蕭貴妃的身份做了不少跋扈的事。
如今身染這怪病,或許也有報應之說。
周澹容的話蕭員外並未聽進去多少,但他看著周澹容平靜卻含著不容拒絕的冷色的眼眸,隻覺脊骨處傳來陣陣寒意,喉中的唾沫幾次滾咽,也沒能說出什麼完整的話。
側立一旁的張管家見此連忙上前伺候蕭員外喝下安神的藥,讓他好生睡去。
以此免得蕭員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待蕭員外漸漸昏沉睡下,秦道士才問道:“三公子,您今日怎麼也來了?”
“先前你說讓孟氏為父親祈福誦經的事,我覺得甚有道理。”
“我想著祈福之人嫌多不嫌少,隻要能為父親儘一份力,也算是彌補些這一年來未能侍奉父親的愧疚。”
“秦大師,你覺得如何呢?”
周澹容說罷起身,離開了床榻,親手解開了床柱上的帷幔,擋住了睡著的蕭員外。
秦道士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心中忍不住泛著嘀咕——這麼多時日也不見三公子表孝心,今日怎麼想起來了呢?
“三公子您孝心可嘉,但今日的法事特殊,您命格金貴,若是在此隻怕會讓邪祟見了都不敢外出啊。”秦道士眼睛一斜,繼續忽悠道,“不便於貧道引邪滅魔啊。”
他可不甘心這與孟妤共處一室的機會就這樣溜走。
周澹容說道:“提到這邪祟,我也有一問題想請教秦大師。先前那場法事你說我陽氣充沛,福德深厚,所以理應助你做法;如今卻又說我命格金貴,易嚇得這邪祟不敢出身。”
“前後兩種說法,我倒是不知哪一種是真的了?”
“還有你在府中為父親驅邪也有一月有餘,又是衝喜,又是火燒,可父親的病一直反反複複,這次真的能有用?”
秦道士見周澹容質疑他,連忙嚴肅神情說道:“三公子!修道做法皆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先前的法事貧道特選正陽之日,正是為了逼迫邪祟現身;而如今邪祟身受重創,則應慢疏緩消,免得這邪祟玉石俱焚。”
“秦大師你入府為父親看病以來,光是蕭府捐給道觀的黃金銀白就已不下千兩,父親還贈你不少古玩字畫、玉石翡翠,皆是投你所好......”周澹容緩緩說道,“府中人人都在說父親若是西去,定會讓孟氏陪葬。可是我怎麼覺得,孟氏不過是個衝喜的妾室,最重要的還是你呢?”
說罷,他抬眸看了一眼乖巧站在角落裡的孟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