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利用三代人皇與四代人皇對妖種的叛亂進行了血腥的鎮壓。
再後來的人皇統治理念也是類似,對妖種叛亂的鎮壓也是隔上一兩代人皇就會有所記載。反正基本都是以人種為葦原的“一等人”,妖種為“二等人”來進行,隻不過具體的政策略有不同。
有些人皇對妖種的統治較為懷柔,有些則是非常殘酷。
一路看下來,最極端的是第十代人皇。
在十代人皇在位的時期,人種與妖種還未出現生育上的徹底隔離。畢竟這兩個種族都是人草演變而來,在當時就算是兩個人種結合,也還有較小的概率生下妖種。
而十代人皇明確立法,將妖種降生視作不祥。
要求治下子民在妖種降生之後,必須立刻進行扼殺。
這樣看下來,神穀川倒是越發堅定之前的猜測了:“剛才的猜想是對的。大國主不是直接奪舍了曆代的人皇,而是間接影響控製了他們。曆代人皇對待妖種的態度細節差異,大概是那些人皇還存在著一定的自我意識。”
就這樣一直緩步走到第十三根石柱之前。
這裡的石柱和石棺,想必就是屬於彥波瀲武的了。
此時,神穀一行與那放置有屍骸皇座的高台不過十多步的距離,甚至能清晰聞到從上方飄下來的乾涸腐臭味。
神穀川將童子切從刀鞘之中拔出。
一旁的八咫鳥也取出了一長一短兩柄鐮刀。
不過,在走上高台之前,神穀又凝著眼眸掃了一眼第十三根石柱。
那上麵同樣刻有文字,不過記錄的內容不再是之前傳記樣式,而是以第一人稱視角進行的。非要說的話,像是日記――
屬於彥波瀲武的這根石柱,上麵的文字筆畫潦草,難以辨認。
文字之間又夾帶諸多無意義的符號,並且時常出現大段間隔,上句與下句之間時常沒頭沒尾。
可以想象的到,雕刻者似乎一直處在極度瘋狂的狀態之中。不過,唯有最後一句話,雕刻的筆畫極其工整,字跡也是清晰無比,一筆一劃都透著股詭異與麻木的平靜感。
總之,整根石柱勉強辨認下來,大概也就隻有這些有用的內容。
“相比之前的許多人皇,彥波瀲武似乎有著相對比較清醒的意識……難怪可以留下自己的名字。隻不過,看來他最終也沒有逃脫大國主的操控。”
神穀川看向高台。
坐在屍骸皇座上的彥波瀲武,扭曲著乾癟的軀體蜷縮而坐。他背後的牆上,刻著象征皇權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紋,襤褸的黑袍,以及那高高的立纓冠,都被充滿煞氣的鎖鐮束縛著。
早就死去的骸骨,被高高束在皇位上的一具傀儡。
或許是終於意識到有人靠近,暗牙黃泉津的連鎖發出哐當哐當的碰撞聲響,鎖鏈所束縛的屍骸開始掙紮。
彥波瀲武垂著頭,風化的皮膜振動,裸露的白骨相撞,發出喑啞的低吼:
“跪下!低下你們的頭,我是天孫的後裔,地上葦原的人皇!”
如同怪物的嘶吼聲響徹在大殿裡,地上渦旋狀的霧氣回蕩,把那些形狀奇怪的石柱遮掩的隱隱綽綽,如同在黑暗之中狂舞一般。
而這等場景,彆說是神穀川本人,哪怕是隨行的八咫鳥以及小小老頭都完全不為所動。
彥波瀲武是“活”的。
這不奇怪。
神穀一行在進入大殿的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
而且彥波瀲武的存在,自始至終都沒有給神穀川帶來任何的威脅性。天孫一脈的人皇由於朝著人蛻變,實力似乎都不濟,不然也不會被大國主所完全控製了。
可這又怎麼樣呢?
除非彥波瀲武直接把大國主請來,不然神穀一行還真就是有恃無恐。
像感知敏銳無比的斥候,此時甚至依舊沒有鑽回鳧鳥銅配裡麵去。
按照他感受,葦原的人皇好像也不過如此,到底是一具骷髏而已。
葦原的人皇又怎麼樣?
我家主人可是三處神居的統治者!
而且,主人平時“恐嚇”那些剛抓到的妖怪妖鬼的時候,隨隨便便擺個架勢,可比這有氣勢多了。
之前剛來葦原水穗國的時候,多少也學習過葦原人皇相關的一些知識的小小老頭心裡,就已經有了大膽又合理無比的想法――
人皇的位置,果然還是應該主人來坐。
快殺上高台,奪了鳥位!
鏘。
就和小小老頭所期待的一樣,童子切破空的哨響聲,如同泉水瀝石回蕩開來。
他的主人神穀川,身姿挺拔地站立著,直視向黑壓壓的醜陋皇座,隻是平靜地,不卑不亢地將手裡的童子切刀口一抬,燦燦的金光流轉,將高處投下的腐爛陰影瞬間扯碎:
“彥波瀲武,你該從皇統的大夢裡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