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棘手的案子?”
聽見九叔的話,杜蔚國的劍眉猛地挑了起來,從沙發上彈坐起來,興致騰一下子就被調了起來。
九叔可不是一般人,除了警察身份之外,還是茅山傳人,不僅身手矯健,也精通奇門遁甲之術。
尋常案件,根本就難不住他,九叔能用短短一年時間,坐穩油尖旺區探長之位,靠得就是斷案如神。
九叔口中棘手的案子,含金量必然很高,就算不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也絕不可能是雞毛蒜皮的小cass。
杜蔚國最近都是在刀山血海裡一味莽乾,這些抽繭剝絲,偵查辦案的本事都已經荒廢了,一聽這個,難免有些見獵心喜。
不過杜蔚國現在曆經浮沉,也不再是莽撞少年,即便心裡癢癢的,也沒有直接一口就應下來,而是沉穩的問了一句:
“九叔,到底是什麼案子?”
九叔沉默了,還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仿佛是對杜蔚國的答案有些失望,時光境遷,曾經的熱血無悔,已經變成權衡利弊。
過了好一會,九叔才重新說話,聲音明顯低沉下來:
“最近,港島地區,頻頻出現夜間被吸血而死的女人,2周不到,陸續已經出現了8位受害者。”
一聽這話,杜蔚國英挺的眉毛就擰了起來:“嗯,吸血而死?”
九叔聲音悶悶的:“是,所有受害者,都是被吸乾了混身上下的鮮血而死。”
杜蔚國語氣變得凝重了些:“人為的?”
九叔的聲音有些遲疑:
“嗯~目前從受害者頸部的傷口判斷,隻能說,吸血的應該是類人形生物,但是卻有獠牙。”
吸血,獠牙,從九叔嘴裡聽到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詞彙,杜蔚國不禁愣住了。
腦海中,後世靈異電影裡的那些詭異生物猛地蹦了出來,厲鬼?僵屍?吸血鬼?
我尼瑪,扯雞毛呢?這是又特麼亂入靈異情節了?
杜蔚國的語氣有些古怪:
“九叔,我記得,您之前跟我說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僵屍,厲鬼之類的玩意?”
九叔沒好氣的回道:
“當然沒有,人死如燈滅,咽氣之後就是魂飛魄散,彆說沒有什麼僵屍,鬼魂,陰差,更沒有什麼陰曹地府,轉世輪回。”
這番義正言辭的無神論,從茅山嫡傳後裔九叔的嘴裡說出來,莫名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杜蔚國撇了撇嘴,突然有點想笑。
彆的不說,九叔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茅山傳人,玄學大師,他居然義正言辭的否認神鬼,抵製迷信。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是某些磚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什麼經濟形勢一片大好,房價還能暴漲一樣,嘖,很難讓人取信。
杜蔚國的語氣有些玩味:
“九叔,既然這世上沒有僵屍,那又會是什麼人形生物會吸血呢?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嗎?”
九叔好像有點來氣了,聲音冷硬:
“僵屍鬼魂之類的,我可以肯定是沒有的,至於吸血鬼,那是西方傳說中的怪物,我不太清楚。”
杜蔚國咧了咧嘴角,強忍笑意:
“九叔,這種詭譎神秘的案子,不是應該上報港島當局,讓軍情六處接手,或者從梵蒂岡請獵魔人或者聖騎士來處理嗎?”
杜蔚國不著邊際的的調侃,終於激怒了正直的九叔,他怒不可遏的爆了粗口:
“撲街!衛斯理,這特麼可是8條無辜的性命,你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怎麼?是不是因為我風九窮困,付不起您煞神爺的天價酬勞,所以你才會如此冷漠!”
“呃~”
杜蔚國被九叔罵的啞口無言,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現在確實是多少有點淡漠人命的意味。
以前如果遇見這種情況,8個無辜的女人遇害,他早就義憤填膺了,不顧一切。
現在居然可以談笑風生,當成玩笑來調侃,說來說去,就是死人見多了,麻木了。
杜蔚國深呼吸了一下,斂住心神,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九叔,您教訓的沒錯,您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一聽這話,九叔的語氣倒是略微舒緩了些,不過依然還是有情緒,語氣生硬:
“哼,醜話說在前頭,我就是個窮鬼,可沒錢給你,我現在佐敦道的伊利沙伯醫院,地下停屍間,如果煞神爺願意屈尊降貴~~”
“馬上就到。”
杜蔚國不想再聽九叔陰陽,果斷的掛斷了電話,翻身而起,穿上外套,踢了正趴在地上,消食打盹的夜魘一腳,沒好氣的嗬斥:
“丫的,你還真是豬妖轉世,吃了就睡,你特麼是我二大爺啊,趕緊起來乾活了!”
杜蔚國獨居的這棟高層公寓,位於灣仔上環,想去油麻地的話,是需要過海的。
當下這個時間,港島還沒有建成海底隧道,更沒有跨海大橋,所以,想過海,隻能搭乘鼎鼎大名的天星小輪。
杜蔚國才剛把汽車停好,正準備去排隊買票的時候,兩個吊兒郎當,穿著花襯衫的漢子,就屁顛屁顛的湊了過來。
這兩個家夥獐頭鼠目,身上紋龍畫鳳的,一看就是社團矮騾子,杜蔚國冷著眼,皺著眉,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心中暗忖,不會吧,還有矮騾子竟然如此不開眼,想來觸他的黴頭?
就算不知道他就是煞神本尊,杜蔚國本身也是人高馬大,氣質凜冽,又開著豪車,根本就不是矮騾子能夠輕易招惹的對象。
直到兩個人走的近了,杜蔚國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倆慫貨一臉諂媚,點頭哈腰,腦袋都快插到褲襠裡了,語氣也恭敬得不得了:
“請問,您是不是煞神爺?”
“嗯?你們認識我?混哪個字頭的?”
杜蔚國劍眉一挑,有點意外,兩個矮騾子激動的滿臉通紅,渾身顫抖,舌頭都打結了:
“煞,煞神爺,我們是和字頭的,平時都在碼頭上混飯吃,之前有幸在陳李記茶餐廳遠遠的見過您老人家。”
杜蔚國被他們逗樂了,他從來都不是蠻橫之人,溫聲開了一個玩笑:
“什麼老人家,我就是個普通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跟你們一樣,也得吃喝拉撒。
和字頭就是國龍哥的堂口了,都是自家人,你們正常說話就行,用不著這麼拘謹。”
杜蔚國的和氣,讓兩個矮騾子受寵若驚,其中一個還算機靈的,壯著膽子問道:
“煞神爺,您這是要過海?”
杜蔚國點點頭,語氣依然溫和:“嗯,是,我要過海去油麻地辦點事。”
“煞,煞神爺,您上我的船吧,您的車也能一起上去。”
這個矮騾子激動的紅頭脹臉,指著不遠處一艘空載的貨運小輪,滿臉期待,杜蔚國眉頭一揚,嗬嗬笑了起來。
自從第一屆黑道大會落幕之後,杜蔚國雖然沒在港島江湖中混跡哪怕一天。
卻已經成了港島所有社團,實至名歸的總瓢把子,頗有一點天下無人不識君的意味。
尤其昨天,三大社團的人馬,打著他的旗號,跟著趙明偉去收賬,得勝而歸,揚眉吐氣之後。
消息傳出去,港島幾十萬矮騾子,與有榮焉,現在都已經把杜蔚國當成了祖師爺,自詡為煞神門徒。
伊利沙伯醫院,曆史悠久,位於油麻地加士居道,是當下港島警方指定合作的定點屍檢醫院。
醫院地下一層的儘頭處,再繼續向下步行13級台階,就到了寒氣逼人的停屍間。
停屍間門口,九叔正帶著幾個便衣警察等在那裡,他的臉色陰鬱,嘴裡叼著一根煙,眉頭緊鎖。
見到杜蔚國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九叔濃眉一挑,連忙扔掉煙頭,用鞋尖撚滅,快步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