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事實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鋪,杜蔚國顯然是賭對了。
自從褚亞鋒離開之後,波熄瀾平,再也沒人來招惹過杜蔚國,而且隔天之後,那些四合院附近活動的眼睛,也都紛紛消失了。
來去匆匆,無聲無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顆煤球,就如同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嘖嘖,該說不說,人家這些特殊部門,還是有些門道的,起碼手眼通天不是。
事情平息三天後,下午,忍者神龜杜蔚國正坐在書桌跟前硬逼著自己看書喝茶,強迫訓練自己的養氣功夫。
看似風輕雲淡,寵辱不驚,實則百無聊賴,鬱火中燒。
至此,他已經在家裡整整蟄伏了15天。
說出來,誰特麼敢信?曾經縱橫睥睨,天下無敵,讓牛鬼神蛇聞風喪膽的杜閻王。
如今已經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死肥宅,就彆說出大門了,他甚至連院子都不出。
每天除了巴特媳婦中午給他送飯會開一下門,剩下就是幾條大狗在家的時候,沒當上午的時候,他會出門擼一會狗。
除此之外,杜蔚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已經不能算是沉寂了,就算和坐牢相比,也特麼沒啥分彆,相當於人沒了一樣。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嘿。
杜大宅男今天看得是資治通鑒考異,現在正在讀五代郭廷誨撰的《廣陵妖亂誌》。
杜蔚國勉強看到一半,實在有些不耐煩,頹唐的放下了手裡的書本,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語道:
“這古文簡直簡直就是狗屁不通嘛,不就是抄襲山海經杜撰出來的一些神鬼故事嗎?
乾嘛惜字如金,寫的佶屈聱牙,晦澀難懂,丫的,學學後世的網文行不行?一個故事起碼也要寫個幾萬字起步。”
杜蔚國罵罵咧咧的吐槽著,這書他是死活都看不下去了,心亂如麻,如何能夠平心靜氣。
一陣北風吹過,吹在窗欞上,如同厲鬼嗚咽一般,杜蔚國神情落寞的點了一支香煙,怔怔的看著窗戶上的霜花發呆。
都已經12月了,眼看是新年了,如果事情還是遲遲沒有轉機,再拖下去,那他可就被動了。
現在明裡暗裡,有八百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想要帶著楊采玉離開四九城,恐怕是千難萬難。
看樣子,隻能先把采玉送走,自己再另想辦法,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就隻能硬闖了。
杜蔚國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後院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賽虎充滿警告意味的低聲咆哮。
杜蔚國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不由心中疑惑,我尼瑪,難道又有不開眼的惡客上門了?
他站起身來,順著沒有霜花的玻璃縫隙,朝外麵瞟了一眼。
月亮門的門口,胡斐和老郭兩個人聯袂而來,不過賽虎它們可不認識什麼領導不領導的。
看見陌生人,猛得騰身而起,如同四頭小獅子一樣,亦步亦趨的靠了過去。
賽虎一邊低聲警告,一邊眼神不善的盯著他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直接衝過去,撕碎他們的架勢。
胡斐和老郭當然知道這幾條大狗厲害,鐵齒銅牙,絕對不是樣子貨,隻能老老實實的停在門口,不敢越雷池一步。
相視苦笑,胡斐不動聲色的使了一個眼色,老郭無奈的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杜蔚國,我是郭漢鴻~”
杜蔚國一早就看見他們兩個了,心裡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看來,自己心心念念的轉機,應該是到了。
不過杜蔚國並沒有急不可耐的去開門,他有情緒,必要的姿態也是要擺的。
雖然他的心中理解,胡斐不是神仙,必然有諸多苦衷。
不過理解歸理解,接受卻是另外一碼事,任誰遭遇這種天殺的待遇,心中的怨氣也不會輕易消弭。
賽虎它們,無意之中打造出來的這個下馬威,倒是蠻符合杜蔚國的的心意,不輕不重,又不是刻意而為。
明知道是杜蔚國耍小性子,胡斐他們卻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過了一會,郭漢鴻陸續喊了好幾聲,杜蔚國這才懶洋洋的走出門口,衝著賽虎它們招呼了一聲。
賽虎它們一聽吆喝,立刻乖巧聽話的退回到門廊,乖乖的重新趴成一排,連看都懶著再看他們一眼。
胡斐他們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過來,杜蔚國也走下了台階,就站在當院,橫眉冷對,絲毫沒有讓進屋的意思。
冷風之中,三個人就就這樣乾巴巴的站在一起,互相打量著,誰都沒有搶先說話,氣氛非常尷尬。
過了好一會,老郭實在扛不住了,他一向都是負責活躍氣氛的老好人,隻能當先開口:
“嘿,那個,小杜啊,你受苦了,我和胡司今天特意過來看看你,我瞅著你這氣色倒是還行。”
一向都是巧舌如簧的郭漢鴻居然如此尬聊,杜蔚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語氣冰冷:
“兩位領導,今天也是來提我的?有令狀嗎?我用帶手銬嗎?”
胡斐今天一直表現的都很沉穩,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神色平靜,就算杜蔚國如此譏諷挑釁,他的臉色依然紋絲不動。
不過他倒是沉穩如山了,老郭可就悲催了,隻能硬著頭皮接話:
“小杜,你這是說啥呢?彆開玩笑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可以是來提審你?
我們一直都在想儘辦法從中斡旋,老板為了你的事情,都和老領導拍了好幾回桌子~”
杜蔚國挑了挑眉毛,瞥了胡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哦,是嗎?那可真是給領導添麻煩了。”
老郭城府,呃,臉皮賊厚,唾麵自乾的本事,絕對是到家了,他假裝聽不懂杜蔚國的揶揄。
老臉笑得像朵爛菊花似的,沒皮沒臉的說道:
“嗨,你說這話不外道了嘛,咱們可是一家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杜,咱們就在這站著乾聊啊?”
杜蔚國絲毫不為所動,語氣生硬:
“郭處長,如果是提審或者批捕,那就請您出示令狀,如果是來看我,多謝,我還活著。
現在也看完了,兩位領導就請回吧,如果是任務,嗬!對不起,我現在是停職審查狀態,無能為力,也請免開尊口。”
此時,胡斐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異常沙啞,不過語氣倒是還算沉穩:
“杜蔚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過我們司裡現在遇見麻煩了,彆人解決不了的麻煩,需要你~”
“對不起,無能無力!”
杜蔚國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毫不猶豫的用力關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胡斐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生氣,換位思考,杜蔚國之前的遭遇,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輕易釋然的。
杜蔚國的事情,胡斐確實是儘力周旋了,而且,也是下死力爭取過,奈何結果並不儘如人意。
從結果上講,他再一次食言了,如今,他在杜蔚國那裡的全部信譽都已經清零。
沒有了信譽,談何信任?沒有了信任,談何賣命啊?這個關於信譽的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