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就在他的手指將將觸碰到手槍槍柄的時候,鳶夫人突然冷哼一聲,同時眼中紅芒大盛。
隨著冷哼響起,鬼子六的動作瞬間戛然而止。
他就像被點穴了一樣,渾身僵直,連根手指都挪動不了,甚至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了。
“切~”鳶夫人的眼中紅芒流轉,輕蔑的白了他一眼,嗤笑道: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你以為我們煞神眾是什麼人?鬥狠的匪幫,還是無腦的綹子?
招惹完我們,你以為想死就能死?或者你覺得人死了這事就翻篇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說到這裡,她又轉向杜蔚國:
“杜大,你剛剛出的主意倒是還不錯,但是讓這老小子安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實在太便宜他了。”
杜蔚國才剛要說話,她就冷冷的搶白斥道:
“你不能因為他是從北邊過來的,或者還是什麼有功之人,就對他網開一麵,優渥對待。
就是摸準了你的軟弱,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挑釁咱們的底線,杜大,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
“好了,好了。”眼瞅著胡大姑娘又要老生常談的教育他,杜蔚國連忙舉手投降。
“胡大,你說的都對,那你說啥辦吧?”
“咋辦?”胡大姑娘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語氣裡滿是戲謔。
“好辦,你不是要求雷克限時清理港島地主會嗎?時間緊,任務重,肯定缺人手,就讓他過去幫忙吧。”
鬼子六的身體雖然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但他的聽力並沒有障礙。
一聽這話,他的臉色瞬間漲紅,隨即眼珠子也變得殷紅如血,額頭的青筋條條暴起,像要擇人而噬似的。
被附身的鳶夫人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話:
“不,光是幫忙還不夠,畢竟你可是地主會的會首,穩坐頭把交椅,嘖,親自帶隊清理門戶,這個選擇應該不錯。”
說到這,她一把掀開麵紗,露出猙獰恐怖的麵龐,伸手搶過杜蔚國抽了半截的煙頭,叼在了自己的嘴上。
深深的抽了一口,緩緩呼出煙氣之後,她又繼續自語道。
“對了,你還招惹過楊采玉,給奎亞那下過絆子,光是清理掉地主會還不足以抵銷你的過錯。
這樣,要不我讓你當港島中行的行長吧,然後再親手搞垮,卡死北邊對外的最後一條觸手。”
自從老大哥也翻臉後,港島中行,已然成了北邊唯一插在外麵的眼,同時也是唯一的外彙收支平台。
至少明麵上是這樣的。
如果港島中行真垮了,那麼後果將是毀滅性的,北邊的外貿交易,將徹底歸零。
“殺~了~我~,求~”
突然,鬼子六無比艱難的,含糊的,斷斷續續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他那都快要凸出眼眶的血紅眼珠子,一瞬不眨的盯著杜蔚國,裡麵滿滿的全是祈求。
“咦~”鳶夫人略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有點小瞧你了。”
能突破胡大姑娘的精神桎梏,雖然隻是最低強度的束縛,發出聲音來,說明鬼子六的精神強度,都快要突破人類極限了。
鬼子六的精神力,尤其是意誌,確實遠超普通人,不過還不足以擺脫胡大姑娘的精神束縛。
之所以能超水平發揮,是因為胡大姑娘剛剛說的話,極限程度的刺激到了他。
大狐狸太狠了,她不僅抹殺掉他的記憶,犧牲,信念,還要讓他站在北邊的對立麵。
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這樣,那他將會被永生永世的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此刻,鬼子六無比後悔自己的決定。
杜蔚國他們這些非人類的詭譎手段,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根本無法用常理揣度。
關鍵是杜蔚國的想法,跟幾年前早已南轅北轍,對北邊那點香火情,已經完全消磨殆儘了。
丫的,他就不該如此自信的跑出來露麵,就該找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風水寶地,消停的自掛東南枝。
想到這裡,一生要強,近20年都沒有哭過的鬼子六,兩行熱淚汩汩而下。
“算了,胡大,還是彆為難他了,冤有頭,債有主,他隻是聽令行事的可憐人而已。”
杜蔚國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聲道:
“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到此為止的,等咱們處理完天竺和水蛭,我會親自回四九城一趟,有些賬,也確實該算算了。”
“哼,杜大,你最好說話算話。”
鳶夫人把煙頭熄滅,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與此同時,鬼子六也恢複了語言能力。
“謝謝。”
吃力的朝杜蔚國道了聲謝,隨即,他就急切的伸出舌頭,想要咬斷自己的舌根,不過他才張開嘴,就再次僵住了。
鳶夫人皺眉冷叱道:
“你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想死嗎?我都說了,隻要老娘不點頭,你想死都死不了。”
此時,鬼子六的模樣太淒涼了,他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小半截舌頭露在外麵,嘴裡還不停的滴著血,既滑稽又滲人。
最關鍵的還是他的眼神,空洞,絕望,祈望,哀求,後悔,痛苦,糾結,讓人不忍直視。
杜蔚國扭過頭站了起來:“行了,胡大,彆耽誤時間了,趕緊讓他解脫吧。”
片刻之後,下午4點,榮記茶餐廳門口。
鬼子六,不,他現在已經叫莫廷權了,一路小跑到胡大姑娘汽車跟前,他捂著嘴,有些含糊的說道:
“老板娘,您來了。”
“嗯,老莫,你嘴怎麼了?”胡大姑娘語氣平靜的問道。
“哦,剛剛不小心咬了一下,對了,您要不要嘗嘗這家店的蝦餃,味道相當不錯。”
胡大姑娘搖搖頭:
“不嘗了,我沒時間了,馬上要趕飛機,老莫,你最近彆跟著我了,儘快返回開塞利吧。”
鬼子六點點頭,他的聲音雖然古怪含糊,但是語氣非常輕快,表情也很明朗,而且還隱約能聽出些東北口音。
“好的,老板娘,我知道了,我會坐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
他現在的身份是胡大姑娘的老管家,跟她從東北老家一路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