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下的身影並非全是人形,而是一人一龍,且都已經死去多年,身化白骨,塵埃遍布。
這兩道身影死時的姿態也非常之奇怪,都呈現著躬身跪拜的模樣,像是在朝著石壁祈求著什麼,遠遠看著說不出的虔誠。
陸風還是頭一回見著下跪的真龍,雖僅是一副骨架,但透出的信息卻已足夠他震驚。
畢竟,世間能讓真龍下跪的存在,可不多。
擎天來到兩具骸骨前,停下了疾衝的腳步,緩緩靠去。
每一步,都似有著千斤重一般,走得十分沉重緩慢。
南幽菱目光死死盯在那真龍骸骨之上,看著骸骨塵埃覆蓋下,那灰裡透白的質地,隱隱預感到了什麼,內心陡然一揪。
倏。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之中,擎天竟兀自跪在了那兩具骸骨跟前,還不住的鄭重磕頭,饒是額頭磕出了鮮血,也並未停下。
足足磕了九個之多。
陸風和唐元本想攔阻,但被南幽菱攔了下來。
二人這才意識到,這九個頭,許有深意。
南幽菱這時沉聲說道:“彆多想,沒深意,不過是龍族見長輩的最高禮儀罷了。”
“看白哥哥這突然的勢頭,想來那兩具骸骨,很可能就是他的生父生母了。”
她雖然早就從擎天的提及中知曉後者的父母可能來到了這個深淵之中,但沒想到會是以此般情景相見。
一時間,內心說不出的難受與心疼。
“極陰之氣!”唐元動容間神色突然一怔,繼而目光灼灼的盯向了真龍骸骨的身下;
於那邊的一處冗起的小土坡處,感應到了一股讓他體內狏禍陽鬥獸丹之力共鳴的氣息。
雖然很是微弱,但確實引動了他體內的魂盤,讓他可以確信,乃是一直找尋的極陰之氣。
轉念想到那冗起區域所對應的位置乃是真龍腹下,臉上的驚喜又黯淡了下去。
擎天聽言,上前小心的撥開土塵,霎時間白光綻放,一顆白雪皚皚般色澤的龍丹自土堆中浮了出來。
“這是……母親的氣息!”
擎天雙目陡然濕紅下來,跪爬著靠近龍丹,以著自身氣息小心的觸碰包裹向龍丹表璧,像是觸擁保護著自己的母親。
唐元這時也驗證了心中的猜想,極陰之氣果然源自這顆龍丹之中。
可,他似乎並沒有聽過什麼龍類乃是極陰之獸,按說死後獸丹不該蘊含極陰之氣才對。
“白哥哥~”南幽菱動容間神情突然一凜,驚道:“丹內有異,那抹紅光是什麼啊?”
話音剛落。
一道清脆的破碎聲突然乍響。
擎天雙眼陡然一瞠,滿是驚恐。
其身前那顆被他氣息籠罩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龍丹,竟詭異的開裂出一條指寬痕跡,而後一股散發著濃鬱血氣的赤紅色液體如蛇般順著裂縫遊離了出來。
擎天驚愕間,連忙以著自身氣息拖住這團赤紅血液,隨著感應,眼中的驚詫之色愈發濃鬱起來。
南幽菱這時同樣察覺出了這團赤紅液體的虛實,驚嚷道:“白哥哥,這,這好像是咱們龍族的真龍精血啊……”
陸風皺了皺眉,真龍精血他不是沒有見過,但卻從未見過如此濃鬱的,眼前這團,比之當初他瞧見的,簡直濃鬱了百倍不止。
與其說濃鬱不同,倒不如說,出處不同,眼前的這團真龍精血勢必源自一條實力超凡的真龍。
‘隻是……這赤紅之色……’
陸風心中暗自驚疑著顏色的古怪。
南幽菱同樣好奇的聲音傳了出來,“白哥~這精血怎麼會是赤紅之色?那抹赤色隱隱都有些泛黑了……不像是咱們龍族正常蘊養而出的精血啊。”
擎天聲音有些微顫,凝重說道:“這是……骨血!”
目光環伺,見石壁底下有著無數堆砌的土灰,厚厚的一層。
“這精血是母親抽自自身體內,依據古籍中的秘法,輔以此處無數龍族骸骨中抽離的骨精混合而成,其效,能洗滌血脈純度!”
南幽菱聽言,瞳孔瞪大了數倍,驚道:“你說這厚厚的土堆,都是咱們龍族骸骨坐化後的骨灰?那該死多少的真龍才有如此多的骨灰啊?”
唐元聽言倒是並不以為然,就方才瞧見陸風所吞噬的那些龍蘊,他便意識到此處可能死過成百上千的真龍,得見這般多的骨灰,倒是正好可以解釋過去。
隻是可惜了那麼多的真龍骸骨,想來所對應的龍丹也必定一道消泯了,眼前擎天母親的那顆龍丹,雖說存著幾分極陰之氣,能於他吸收煉化,但因破碎的緣故,怕是遠遠達不到他獸修突破的條件。
而且,礙於擎天和獸丹的關係,儼然也不大適合動覬覦的念頭。
擎天點了下頭,神色無與倫比的凝重,感受著手中這團精血猶似脫韁猛獸般難以掌控,似要逃離的感覺,連聲說道:“小菱兒,為我護衛;兩位小友,還望於旁靜候一陣,莫要打擾。”
陸風和唐元聽言,連忙拱手應下。
南幽菱驚顫望著擎天,“白哥哥,你該不會……現在就要煉化這團精血吧?古籍所載的效用不一定就是真的啊,裡頭的骨精保不準會對你形成排斥,你會死在這的啊。”
“不會,”擎天眼含柔光望了眼手中碎裂的龍丹,“母親犧牲她自身,已經蘊養同化了這份排斥之力,我若再遲疑,反才是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
話落,已是再度幻化做龍身模樣。
雖然短時間內連番從人形轉化為獸形,有著不小的負荷,嚴重者甚至會損及性命。
但擎天此刻儼然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不管是為了父母當年的付出,還是為了他自己不完全的獸身,今日,他都必須踏出這一步。
南幽菱看著這一幕,無奈歎息,開始護衛;
霎時神情高度緊繃,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饒是陸風和唐元二人,也在她示意的目光下,退避到了三四米開外。
陸風看著擎天匍匐的龍身,望著其身前破裂的龍丹,猶豫著說道:“此番他吸收煉化裡頭封存的真龍精血,屬於他母親的那部分獸丹之力,怕是會白白消耗流逝……”
正說著,唐元抗拒性的目光襲來,暗自搖了搖頭。
儼然,出於情麵,並不想打此番主意。
陸風自是清楚這點,可更清楚這來之不易的機遇,極陰之氣可以說舉世罕見,究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遇上幾回,情麵固然重要,可相較於唐元可能會終身受到實力桎梏相比,陸風寧願趿拉下這般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