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默前腳剛走,楚雲荊詢問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他既是戰宗戰子,亦是他們北幽七子之首,自當有著不錯的識人辨人之能,陸風的細微表現,當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陸風麵露苦澀,見被楚雲荊點破,猶豫下也不再憋在心中,想著說出來有個人商討一二,或許能想到更好的應對之法。
當下,將書老出事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陳述了一遍。
待得說完,楚雲荊臉色已是一片鐵青,明明沒有多少力道的手,卻仍舊握緊了拳頭,一副憤怒到極致的架勢。
若是身子完好,他非立刻提著槍去問君子朔乃至率眾直接衝向君家,去討要個說法不可!
粗重的鼻息呼的下顎發絲都在鼓動翩飛,胸口不斷的起伏。
足足好久,才緩和下來。
“所以,這就是你瞞著老默的原因?”
楚雲荊看著陸風,直言道:“你怕他知曉後裡外不是人?做出什麼糊塗事來?”
陸風點頭,“君子朔畢竟是他哥哥,自己的親人害了自己的老師,不論怎麼做,他都是難以兩全的;”
“若是他幫書老複仇,且不說能不能順利殺得了君子朔,就算能,君家恐怕也不會放過他這麼一個幫著外人來殺親人的子弟;”
“而若是不去殺君子朔,以他的性子怕是餘生都會活於自責之中,甚至會因愧對書老、愧對我們而鬱鬱寡歡陷入魔怔。”
楚雲荊認同點頭:“如此看來,確實不讓他知曉為好。”
頓了頓,嚴肅道:“那你又當準備如何對付那君子朔?以你目前的傷勢狀況,可連走路都難,如何能對付得了一個修行了邪道,實力大幅漲進的君子朔?”
陸風沉沉的歎了一聲,思量間故作輕鬆道:“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打算先於此休養個一陣,而後再動身去往玄金城那邊看看有沒有機會,回頭要是實在尋不得好的契機,也隻能罷手放棄,全然算是書老命中有此一劫了。”
陸風有意擺出此般坦然輕鬆之態,想著借此來淡化楚雲荊和君子默對他的死死照看,讓得二人回頭可以自然而然的放他獨自離去,而不是擔心他做出什麼冒進之事,一直看守著不放。
楚雲荊沉悶著臉,一言不發。
儼然,瞧出了陸風內心真實的想法。
一時間,心緒很是複雜,沉重。
良久。
楚雲荊開口說道:“你是打算尋那君子朔同歸於儘吧?以你如今狀況,恐怕唯有自爆一途能有幾分機會與之一換一。”
陸風沉默不語;
在他初步盤算之中,確實並沒有打算活著離開玄金城。
四肢健全的他尚且沒有把握殺完人後全身而退,更彆提如今這般行動不便的模樣。
楚雲荊嚴肅道:“老陸,你彆再管了,此事交由我去處理,回頭我尋一些宗內好手,勢必要為書老報仇。”
“胡鬨!這會牽連你戰宗,”陸風毫不猶豫拒絕,語重心長道:“而且君子朔之流可不是單靠人多就能殺得掉的,你貿然率眾殺他隻會打草驚蛇讓他更加小心戒備,我一人獨行,有時候反而能更好的尋得機會。”
“書老他也是我的老師!”楚雲荊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有些不忿陸風總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
陸風惆悵搖頭,滿臉苦澀的笑了笑:“且就讓我最後為書老做些事吧?”
說著將自身如今真正的境況道了出來。
楚雲荊待得聽完陸風餘命可能不足三月下,哽咽得再難道出半個字來,一顆心猶似被爪子死死鉗住一樣,壓抑到了極致。
陸風長歎一聲,“所以,荊哥,且就由著我胡來一次吧,在此之前,你我兄弟,再如往昔那般,好好地,最後再相處上幾日。”
見楚雲荊滿目悲痛抗拒之色。
陸風鄭重道:“就當這是兄弟最後求你。”
楚雲荊身子傾倒,腦袋重重的砸在地上,似想以此宣泄心中的不忿,與無能為力的那份糟心。
陸風沉聲繼續說道:“荊哥,答應我,你於此好好養傷,待得月餘過後,我若得手,還需請你去趟獸穀,幫著老唐一起幫書老複生,你與書老相識得久些,於他複生時意識的恢複會有很大幫助。”
楚雲荊無助的發出陣陣悲痛吼聲;
良久,終還是無奈應了下來。
陸風沉寂片刻,愴然道:“此事……姑且就彆讓老默知曉了吧。”
楚雲荊沉重的舒了口氣,啐罵道:“他你倒是想得周全,那你有想過你荊哥的感受嗎?”
“你我兄弟一場,你就這樣殘忍的告訴了我這些,以至於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你知道這種感覺多難受?多無助嗎?”
愴然間。
君子默的聲音於外傳來。
楚雲荊穩了穩心中的煩悶,打開靜心閣的禁製,將君子默和滌塵引了進來。
“嗯?”君子默入內狐疑的看了楚雲荊一眼。
“老荊,老陸,你們眼眶怎麼都紅成這樣?”
“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