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這聲低沉肅穆的空鳴下,仿佛所有的思緒都被蕩清了開去。
無數金色光點隨著嗡鳴聲有規律的彙集,像是在舞著一曲律動十足的舞蹈。
陸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四周圍聚的這些光點所散發的那股親和力,並不存在潛在的凶險,當下耐著性子看了下去,並沒有第一時間撕裂此般幻象,想著看看到底再弄什麼玄虛。
隨著光點越聚越多,逐漸彙成一條條奇異的線條,重重疊疊自發性的組合在一起。
陸風認出乃是一類古樸的陣紋後,臉色不禁變得玩味起來。
‘敢情……這就是那獄執想要探尋的大陣?’
‘竟就如此輕易的鋪陳在了眼前?’
莫不是因為自身行氣品質的關係?
較之獄執衍化的要更為貼近大無相心經所生的氣息,適才成功激發了殘陣一部分的陣勢?
陸風思忖間將此般異像的出現歸結到了玄氣上。
可轉念又覺這一切來得實在太過容易,也太詭異不合常理了一些。
就算他仗著獨一無二的天地玄氣,機緣巧合下契合上了大無相心經所衍化而成的那些氣息,意外激發了這裡頭的殘陣陣勢,按理也該僅是殘缺的陣紋呈現才對,怎會如眼前這般完好得深怕人看不懂?還有意自點成線,逐一成型的演示?
這與拱手將布陣之法給出有何區彆?
而且,若僅是契合的氣息便可激發這般規模的大陣,那於無相佛宗那個時代,其宗內修行了大無相心經的弟子,豈非人人都有著偷學布陣的機會?
如此可就亂了套了,爛大街的陣法也斷不可能成為宗門的護宗大陣。
還是說……
陸風強定心神,重新審視起眼前金光璀璨的諸般陣紋布局。
良久。
嘴角兀自勾勒起一抹了然笑意。
隱隱明白過來,那獄執之死,怕不是因最終沒能契合出大無相心經的氣息,或者說,他那突兀性的從兩股五行氣擰合自三股,可能便是受到了這裡的陣勢影響之故,是被這殘陣餘威影響了心神。
而他最終也並不是沒有成功激發這部分陣勢,恰恰相反,應當正是瞧見了陣勢成型之景,瞧見了這般拱手示人的大陣陣圖,深感其玄妙之處下,一時迷了心智,嘗試去掌控這部分陣勢亦或是覬覦向整座宗門大陣,適才落得了那般靈魂深陷,消亡於陣勢之中的情景。
陸風窺清底細後,眼中毫無半絲留戀,氣息湧動,頃刻間便將眼前金光陣圖震散了開來。
對於多一座少一座陣法什麼的,他還真不怎麼在乎,他手中厲害的大陣多了去了,深知實力不夠知道得再多也無用的道理,相反,若是實力足夠,哪怕最基礎的尋常陣法,也足夠用了。
儘管對於眼前之陣,他其實並不清楚陣圖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但卻清楚,一旦依從陣圖所示,自此刻所處這間偏殿之中的佛台入手,去掌控這座宗門大陣,其所會迎來的結局,定當會和那名獄執一樣,身死於無形之中。
嗡——
隨著金光陣圖被震散。
陸風原以為四周的幻象便會消失不見,怎料在其晃神間,無數金光又重新彙聚了起來。
但這一次不再衍化出陣圖的模樣,而是凝成了一座光影金佛。
陸風目光直視向金佛的那刻,隻覺魂海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險些為之心神失守。
嗡——
沉悶亙古的空鳴聲伴隨著金佛凝現從未斷過,猶如來自虛無的黑暗世界,聽得人心頭不住發怵。
而當金佛凝練成型後,那低沉的空鳴聲竟化作了一道肅穆威嚴的聲音,於陸風魂海之中轟然乍響。
‘破陣者終成陣眼,侍佛者方見真佛!’
陸風臉上滿是愕然。
看著隨之凝現於金佛跟前的兩行文字,目光定格在了那個侍字之上。
這話語的意思……
是要讓他侍奉金佛?
陸風冷蔑的笑了一聲,感受著四周無形中貼附而來似要將他命魂給吞噬的那股氣息,抬手一揚,朝著眼前金佛劈去一道淩厲的劍芒。
一劍出,佛首落!
亦如此前所瞧見的那一座座佛像一樣,眼前呈現的金佛同樣被削去了腦袋。
嗡——
空鳴亙古的嗡鳴聲再一次響徹。
但這一次的聲音之中卻是透著一股子悲戚感,聲音也未持續太久,近乎片刻便與那無首的金佛光影一起消散在了虛無之中。
隻是在散去前的那刹,凝現其跟前的文字驀然發生了變化。
‘破陣者終成陣眼,弑佛者方見真佛。’
陸風愕然瞧著那侍奉的侍字轉化作弑殺的弑字,暗覺如此似乎更合理不少。
腦子突得靈光一閃。
隱隱,似明白了這無相佛宗護宗大陣的虛實。
陸風眼前的景象回歸到側殿,那僅剩的一座佛像因為此前的境遇,此刻已開裂出一道口子,而佛台之中本斂入的那部分無相髓魂,也已經為之消失不見。
陸風對此卻似早有預料一般,釋懷的輕笑了一聲。
待要起身去往彆處,進一步看看這無相佛宗殘存的大陣是不是真如自己所預料那般還能為之激發,發揮出相應威勢時。
萬佛殘穀之中,突然出現幾道熟悉的氣息。
陸風先是詫異了一下,感應到靠來的確實隻有柳沉舟、劉中樞和胡不醉三人後,明白三人應是被紀蘭珺驅逐出了隊伍。
陸風看了眼跟前碎裂的佛像,嘴角揚起一抹清冷弧度。
‘正愁沒機會對付你們幾個!’
‘且就讓這無相佛宗的殘陣,陪你們好好玩玩!’
想著回頭保不準紀蘭珺等人也會前來,他有意假死脫身之事還是蒙混到底為好。
正想著如何布局可以完美隱匿自身存在的痕跡時。
又幾道氣息出現在了萬佛殘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