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格爾將話題重導正軌後,四月一日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麗姿女士非常聰明,我剛才下線後找到她,想要和她聊一下……但還沒等我開口,她便先一步開口……”
彼時,麗姿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城市光影。
看上去像是在發呆。
當四月一日從客房出來後,正準備和麗姿聊一聊,結果麗姿的聲音先一步傳到了他的耳中。
“你與你背後之人,是在夢中進行聯絡的?”
四月一日表情震驚:“?!!”
他都還沒開口,麗姿怎麼會知道?
“你進入客房後,什麼也不做,直接就躺在了床上。嘴裡還不斷的念念有詞。我原本以為你在偷偷罵我,後來我加強了聽感後才發現,你在數羊,從一隻羊數到百隻羊……”麗姿:“顯然,你是在自我催眠。”
四月一日不敢置信:“你在監視我?!”
麗姿歎氣:“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無邪呢?我作為一個魔法師,想要知道自己地盤發生的事,這不是輕而易舉麼?”
四月一日沉默。
麗姿繼續道:“正常情況下,怎麼會有人剛剛蘇醒,就要強行入睡。這讓我感覺很奇怪……”
“然後我想起你昨天的行程,你有去到藥店想要購買助眠藥。我之前隻是以為你失眠了,但從你的精神狀態來看,也看不出失眠的跡象。”
“現在來看,結合你自我催眠,強行入睡的態勢,那我可以大膽的推測,你有不得不入睡的理由。”
“恰好之前你提到了,想要先去和背後之人確認,然後你就去客房開始自我催眠。”
“那麼答案不就已經擺在麵前了麼。”
麗姿抬眸看向四月一日:“你和你背後之人,是入睡後才能見麵。”
其實,麗姿到了這裡,還沒有徹底的確認。因為“夢中見麵”實在太離譜了,直到她先聲奪人,四月一日露出了震驚表情……
四月一日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在整理著情緒。
兩分鐘後,才苦笑著道:“是我太不注意細節了……”
原本四月一日就準備攤牌,如今麗姿還先一步猜到了,他也不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是的,我和安格爾先生是在夢中相見的。”
“安格爾?”麗姿腦海裡立刻搜索起這個名字,但回憶了半天,也沒想起有叫這名字的魔法師。
摩登之城的知名魔法師,麗姿不能說全部了解,但名字還是知道的。
甚至連地下街區的魔法師,她都了解七七八八。
但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個不知名字的魔法師,還能操控夢境。——在麗姿看來,四月一日肯定不可能操控夢境,那麼隻有可能是這個叫安格爾的魔法師做的。
這顯然很奇怪。
外來者嗎?還是說,是某些不敢露出真名的地下教派人士?
不過,能夠操控夢……
或許是從綺夢之都來的魔法師?
麗姿思緒迅速流轉,在想不到更多信息後,她隻能將目光看向四月一日:“安格爾是外來的魔法師?”
“不,不不。”四月一日搖搖頭:“他不是摩登之城的人,他是夢中人。”
“夢中人?”麗姿冷嗤一聲,並不信這種說辭。
藏頭露尾,還自稱夢中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麗姿也沒有立刻表達自己的想法:“然後呢?是他指使你去晚鐘公寓,去打聽地下那群人的消息?”
四月一日:“安格爾先生並不是讓我去打聽那群人的消息,他隻是告訴我,晚鐘公寓有八卦精存在……”
麗姿冷笑:“他在騙你。”
四月一日連忙搖頭:“沒有騙我,這是真的。我也得到了八卦精的拚圖,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
麗姿:“那隻是巧合。”
“在摩登之城,能提前確認時尚魔物的出沒時間、出沒地的,就隻有三大賽的登頂。”
“其他任何人,都沒辦法提前知道時尚魔物的出沒地。哪怕是風尚公會的會長,都做不到這點。”
“所以,這隻是巧合。還是說,你認為你口中的安格爾,比風尚公會的會長還要更強大?”
四月一日想要辯解,但他對魔法圈完全是懵的,對時尚魔物也不了解,他隻能反複強調,自己相信安格爾。
麗姿也懶得糾正一根筋的四月一日,而是讓他繼續說。
接下來,四月一日便將自己的經曆,還有箱庭裡發生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麗姿越往下聽,眉頭就越皺。
什麼箱庭之夢?什麼摩登之城的映照?在她看來,完全是虛假的。
“你確定你不是看了《夢遊涵洞》後,然後自己臆想出了這一場戲?”
四月一日反駁:“不是臆想!而且我也不知道夢遊涵洞是什麼。”
《夢遊涵洞》是一出童話劇,講的是一個小女孩在尋親路上,失足跌落到涵洞裡陷入昏迷,夢中的涵洞變成了童話王國的入口,經曆一係列冒險,最終從永眠危機裡蘇醒,然後努力自救,最終自救成功合家團圓。
麗姿:“不是看多了《夢遊涵洞》,那就是那個安格爾編織了夢境,在欺騙你。”
四月一日多次反駁,甚至還舉出了例子。
比如,他從沒去過治安總署,卻知道治安總署內的擺設。
還有,他在第六十一區的顛倒巷裡找到了摩登幣,這也是安格爾在夢中告訴他的。
麗姿聽完後,輕描淡寫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雖然沒去過治安總署,但安格爾去過。如果夢境是他構建出來的,那他知道現實裡治安總署的樣子,不很正常嗎?”
“還有,顛倒巷的錢,也有可能是他做的布置。”
總之,四月一日說的所謂箱庭之夢,在麗姿看來完全是虛假的。
從四月一日那真情實感的表情來看,他自己應該沒有編造。
那麼隻有可能是安格爾在背後搗鬼。
麵對麗姿的不信,四月一日也不知道該如何證明,因為麗姿的邏輯其實也是自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