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佯怒道:“三郎,你究竟有無將我當作朋友?連這點都不肯受麼?”
章越隻好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何七笑道:“三郎,可以如實與我說喜歡如何的女子吧?”
章越道:“何兄,我不是說了,我百搭!”
“那連嫁過人的也成?”
章越一副悠然向往地道:“此吾與曹孟德同好也!”
何七笑容再度僵在了臉上心道,此子倒也不是完全一點見識也沒有。他收拾了一番道:“一會管事要來了,我們不如先走吧。”
而章越則恍然大悟地道:“是了,管事隻肯我在此三個時辰。”
說著章越慌忙收拾書桌。
何七掃了章越一眼,不由搖了搖頭。
等二人走了,管事這才中書樓裡一間暗廂房走出,手裡拿著幾張紙。
夜間。
管事將這幾張紙交給了吳安詩。
此刻吳安詩正與範氏,十七娘一並吃晚飯。
左右十幾個使女站著伺候著。
吳家三代官宦,自有一番規矩,寢不言食不語。一旁使女也是不敢出聲。
故而一家人吃飯間,除了碰瓷碗的聲音外,極為安靜。
至撤了席上了茶後,吳安詩順便將管事遞來幾張紙看完了,笑了笑道:“好個章三郎,竟是個好裝傻充愣之人,有意思,有意思!”
“怎麼了?”範氏問道。
吳安詩笑道:“我命書樓管事伏在書樓暗廂記錄二人言行,你看看……”
範氏冷笑道:“身為吳家半個家主,居然行此雞鳴狗盜之事,十七娘你看。”
十七娘放下茶盅,取來紙張,不消片刻已是看完。
待看到章越言己‘百搭’時,不由莞爾一笑。
待在看到‘曹孟德’時,十七娘已忍俊不禁了。
“有何好笑的?”
範氏也取來看了,然後道:“我看這何七見識處處高過這章三一籌,官人為何說他裝傻充愣?”
吳安詩道:“十七妹總說我讀書不成,似我們這般官宦子弟,雖說吃不了苦,但看人卻很少有差的。”
範氏道:“你真有意招攬這二人?”
吳安詩道:“不然呢?我吳家的書樓豈有讓人隨意進的?這二人一個經生,一個進士,都是今年州裡打算薦入國子監的。”
“他們都是寒門出身,無依無靠的,與我有同鄉同窗之誼,將來若一朝春試榜上有名,不投我們吳家還能投誰去?如今也是早早結納了,要等到二人當官後再去招攬,那就顯得我們為人勢利了。”
“再換句話說,他們為何彆處不去,早不去晚不去,非要到州裡舉薦往國子監人選時,到我這來借書,也是這個道理。”
範氏道:“這何七也罷了,但這章三可是章家的人,雖說是疏族,但將來若出息了,也未必會投奔我們吳家。”
吳安詩道:“郇公(章得象)為宰相已是十年前的事了,他章家若不再出一個宰相,遲早是昨日黃花。”
範氏道:“我都道如何,你們世家出身的,都如此多的盤算?咱們寒家女子倒是真配不上你們。”
吳安詩笑道:“娘子,司馬相如,陳子昂,一出劍門即表儀一世,如今加上老泰山那是鼎足而三,我娶了你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你怎好說自己是寒門出身。”
十七娘對範氏道:“哥哥如今這話也是用了心,嫂嫂不如就聽聽吧。”
三人都是笑了。
範氏道:“我本道官人回鄉是來偷懶的,但不讀書也結交了那麼多傑出子弟,將來倒也是家裡的助力。”
吳安詩道:“眾所周知如今州裡李學正受知於大伯,這一番他來信問我可有意下之人,你們看我當如何?”
範氏道:“原來如此,我道為何二人突然到書樓抄書,是這個緣故。”
“無利不起早麼。”吳安詩笑道。
範氏道:“這二人我看有才是有才,但賢良也當看好了,否則養出幾個忘恩負義之輩就差了,這何七雖有見識,我看倒是個心術不正之人。”
吳安詩道:“這哪得話?賢與不賢豈是一眼看得出來的,真可謂是婦人之見。”
範氏被斥後氣不過道:“十七,你說個道理來。”
十七娘想了想道:“嫂嫂說得有道理,若賢與不賢一時看不出來,不如找個辦法試一試?”
“哦?十七妹,可有妙計?”吳安詩言道。
十七娘點了點頭道:“我確有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