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當初考九經科,如果九經及第,就是授兩使初等幕職,比如某防禦州,團練州的推官了。
但九經科本科及第也不過五六人,這就相當諸科中最頂尖數人了。
至於差一些的是九經科出身,及同出身,那與諸科同出身,那就要與進士五甲一起去吏部守選。
遇缺肯定是進士先補。
九經科及第與一甲第六人以後都是初等幕職(選人第四階)。那麼一甲前五人呢?
嘉祐二年進士第四,第五是兩使幕職官(選人第三階),進士第二,第三是大理寺評事,以京官身份出任州通判。
進士第一章衡則是將作監丞。
但到了嘉祐四年因為冗官太多,改了規則,頭甲前五人待遇變化了。
製科入第五等,與進士第四、第五,授試銜知縣;代還,升兩使幕職官。
如章惇就是出任商洛縣的試銜知縣(選人第六階),但乾幾年就可任兩使幕職官(選人第三階),到時候最少是節度州,觀察州推官,或軍事州判官起步。
製科入第四等,與進士第二、第三,則是兩使幕職官;代還,即可任京官了。
不過進士科第四第五,不出意外,等兩使幕職官任滿也可出任京官。
兩年後再試,章惇不僅得了開封府府元,而且還是一甲第五名。
如果按照前麵之前的名次,即便是二甲也隻是選人第七階。
黃好義道:“今年過年時,我與哥哥嫂嫂一並去章府上拜會子厚。子厚兄真是沒得說,熱情仗義,還與我說以後有任何為難之處儘管來找他……”
章越忽道:“四郎,欠我兩貫錢,何時還我?”
黃好義冷不防章越這麼問道:“提這事作什麼?眼下不寬裕,日後再給你。”
“你錢呢?不會還與玉蓮還藕斷絲連吧?”
黃好義惱羞成怒道:“三郎,你怎地知道?”
章越也是服了,黃好義被這女子騙走了一百貫後,又和人家好上了。
中進士之後自有瓊林宴,而後是期集宴。
瓊林宴分兩日,第一日宴進士,請丞郎、大兩省,第二日宴諸科,請省郎、小兩省。
章越,黃好義都是聽著太學裡及第的同窗言,瓊林宴,期集宴的盛況,見到了如韓琦,歐陽修,宋祁,王安石,司馬光等等官員。
一句句言語傳來。
章越羨慕嗎?羨慕,但僅僅也是隻是羨慕而已。
他沒想那麼多,自顧著回到齋舍裡讀書,偶爾也是起個大早出門晨跑。
跑了一圈,章越回到南薰門前的油餅店歇息吃個油餅。
店裡的夥計赤著胳膊忙活著,擀打聲,翻拍聲,和著節奏傳來。章越這時候會要兩塊羊油餅,一碗豆花,聽著旁人的交談,吸溜一口豆花,再咬一口餅子。
南薰門的街上,到處是因生活奔波而忙碌的百姓。
章越在油餅店上如此看來人來人往。
匠人,挑夫,瓦工爭相入市,然後聚在一起伸著脖子,墊著腳尖,隻盼著有個主顧來,討個生意。
他們麵前行來走去的是大商賈,官宦,豪門貴奴。
豆花剩下小半碗,章越繼續吸溜著,身旁有個人細碎的講著趕車多麼多麼辛苦,每日一睜眼,先要還雇車的錢,不賣氣力就活不下去。
要是能攢錢買上自己的車子,身體好時乾上一日,兜裡的錢就都是自己,身子不好,就乾半日歇半日,也不用擔心。
可惜自己就是攢不了錢,家裡這個病下,哪個又要開支,永遠攢不錢。
章越看著他們,再想想自己上一世,自己也與他們一樣朝九晚五,埋頭辛勤一生,到頭來換不了這城市裡的一間破房。
為了生計,每日討著生活,作著自己不喜歡的事,見著自己不喜歡的人,說著自己不喜歡的話,從來沒有一刻能為自己而活,作自己喜歡的事。
章越不由想到如今,總算是衣食不愁,還有個鋪子不僅自給自足,甚至每個月還有三五貫的盈餘。
自己已經給哥哥嫂嫂寫信了,讓他們來汴京了。
若是他們來,自己也要給他們找個生計。
以往都是哥哥照顧自己,如此也輪到他照顧哥哥一家了。
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
章越偶爾也可將日子過得鹹魚一些,但是……這一世可以將眼界放得更高一些。
不僅為了自己,家人,也為了爭一口氣。
爭口氣,不是要懟回去,作口舌之爭這個‘爭’,那不過是逞一時之快,憋著這‘口氣’,待有一日站得更高的地方去俯視對方。
風勁帆滿海天闊,俯指波濤更從容!
“一甲第五名!”
章越想到這裡目光一凝,然後吃完油餅豆花繼續回齋舍繼續讀書。
Ps:上了年紀,年輕時發燒三十九度還能扛住碼字的,現在不行了。
大家意見都可在本章說裡提,就是言辭稍稍把握些。本文還是商業文,除固有大綱外,情節仍通過衣食父母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