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退朝返回府上,得知文及甫早就在書房等候自己了。
文及甫向對方請了安。
文彥博見到文及甫道了一句:「聽說六哥兒近來,往親家那走得挺勤。」
文及甫道:「孩兒正要稟告爹爹,之前孩兒與爹爹說想找一些事做,正好嶽丈那邊也有提及,可以替孩兒安排妥當。」
文彥博道:「吳家兩個郎君此番都推恩加了官,你可是眼熱之故?故而不來求我,這才找了親家。」
文及甫道:「孩兒不敢,是嶽父見不得我在家遊手好閒罷了。」
「既是親家開口了,是哪門子差事?」
文及甫道:「是去熙河路任熙州通判!」
文彥博聞言道了一句:「這是去章三郎啊,這不似令嶽安排,而像你開口的。」
頓了頓文彥博道:「兩個女婿在一起,並無不妥,上陣還有父子兵嘛,但是你可知我一直是不太讚同熙河開邊的?」
文及甫道:「孩兒明白,但爹爹也未明著反對。」
「孩兒是如此想的,如今在官家心底,這熙河開邊乃朝堂上的頭等大事,若是此事我們不插手一二,豈非顯得爹爹身為堂堂樞密使對此事毫無掌控,如此在外人看來,很容易得出一個官家對我們文家失去信任的結論。」
「同理王介甫一定要蔡仲遠(蔡延慶)為秦鳳路都轉運使,便是為了主導此次熙河開邊,使之成為變法的一部分。若萬一蔡仲遠不在那位置上,那麼他的相位則危矣。」
文彥博聞言臉上露出了笑意道:「站著做什麼?坐著說話!」
文及甫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這才坐在了文彥博一旁。
文彥博道:「我為官四十五年,方為中書門下平章事,及今日的樞密使,但要罷職隻消一日便足夠了。故而我身在此位,需每時每日居安思危,順勢而動。」
「熙河開邊確實是如今官家心底頭等大事,在此一個不慎即失了聖心,此事足見你的考量。我本也準備安排人去熙州,但你能主動替我們文家想到這一層,看來確有長進。」
文及甫得了文彥博的誇讚,赧然道:「孩兒哪有爹爹說得那麼好。」
文彥博感慨道:「我知你等這一日也是許久了,你可知我為何一直不肯你去出仕?以至於都三十好幾了還賦閒家中。」
文及甫道:「孩兒是宰相子弟,當然要守規矩。」
文彥博道:「這是一回事,但你大哥二哥二十幾歲便出仕了。」
「那麼爹爹的意思?」
文彥博道:「因為你是我文彥博諸子之中最聰穎的。」
「爹爹。」
文彥博擺了擺手道:「聰穎之人固然是好,但要成事僅僅聰穎是不夠的。」
「如今我身居高位,你要成事可謂一點不難,但這樣好嗎?年少時過慣了順境,以後便遇不得逆境,這不是成器之道,故我便磨磨你的性子。」
文及甫道:「孩兒慚愧,如今才知道爹的意思。」
……
「你此去熙河,是要跟著章三郎立功,你以為章三郎如何?」文彥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