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浮躁,且見利忘義,毫無羞惡之心,最後固然應言。」
吳充道:「然也,王樂道說可上疏彈劾呂吉甫,我看也是罷了。」
章越道:「呂吉甫罷相在即,用是不用王陶都一樣。」
翁婿二人數語便將王陶的去路定下。
侍女又奉上吃食。
吳充移了移腳踏上的腿言道:「當年王樂道也是這般狼狽離京,與今日的呂吉甫何其相似,不知多年後呂吉甫能否勝過王陶?」
「之前蘇子由上疏,列舉呂吉甫兄弟貪墨,並於民間放高利貸之事。鄧綰又列舉呂吉甫收受富民錢財侵吞田產。」
「這些可使呂吉甫出外,但不能保他是否死灰複燃,萬一他回朝,到時候對你不利啊!」
章越吃了口茶道:「還能如何?總不能派人截道,半路殺了呂吉甫吧!真的送他去吃劍嗎?」
吳充聞言笑了。
章越道:「本朝政爭都是出外為止,當年王樂道在朝時得罪的人不比今日的呂吉甫少,不可輕易壞了製度。」
「我這一次之所以要逐呂吉甫出外,他當初得罪我不過其一,最要緊的還是他壞了祖宗異論相攪的製度,不顧我的反對,罷了馮當世。隻要誰壞了製度,那便人人都可以討之!」
章越的意思很顯然,鬥爭必須有底線,自己不會作越過底線的事。
吳充聽了便不說什麼了。
片刻後章越又道:「其實呂吉甫的罪證不止那麼多,我此番不過讓蘇子由拿了三分之一罷了。等數月後,呂吉甫知郡了,我便再上疏彈劾,讓他再度遠貶……再過數月,便再彈劾,令其再再遠貶……」
吳充聞言撫須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
……
此刻王雱得知天子下旨令呂惠卿出外的消息。
一旁坐著正是鄧綰,得到王雱全盤授意,立了大功的他是神采奕奕。
鄧綰不僅罷了呂惠卿,還追著上疏彈劾章惇,奏疏裡這麼說「尚留章惇在朝廷,醫療疾病,四體而止治其一邊,糞便除清除一堂,而尚存一半汙穢。」
鄧綰這話將章惇比作了大糞。
鄧綰一下子去了兩個心腹大患,正是高興,卻見王雱絲毫不見高興之色:「怎麼如此便歡喜了嗎?有無出息可言?」
鄧綰見王雱臉色如此,連忙道:「大郎君,章,呂二人都要出外了!」
王雱道:「出外?焉知呂賊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鄧綰道:「大郎君的意思是要貶去嶺南?可是本朝已有幾十年沒有大臣貶去嶺南了?又何況係呂吉甫這等宰執。」
王雱道:「沒有,也當想辦法有。你多想想辦法?呂賊一日不除,以後他性子,若他東山再起之時,當初得罪他的人還有好日子過嗎?」
「今日他可以羅織趙世居,李士寧之桉,以謀反名義陷害丞相。一旦其他日回朝,又當羅織出何等大罪。到時候怕是來俊臣,張湯之流也不如他。」
「斬草必須除根!」
王雱要鄧綰斬儘殺絕,這是壞了一直以來相守的規矩。
但鄧綰想到呂惠卿為人也是害怕極了,當即道:「大郎君放心,我立即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