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絳在這一點無腦支持王安石,反對呂惠卿,也是政治鬥爭的結果。
政治鬥爭失敗的那個人,無論執政的政策好壞都被完全否定,至於勝利的那方無論對錯都得到了完全承認。
王安石對元絳的言語,完全是不表態。
吳充,王珪則是輕易不出言,今日他們也是坐在椅上。
吳充始終在聽,而王珪似聽得很認真,其實偷偷地在出神。
章越此刻起身離椅,出班奏道:“陛下,臣以為鹽鈔不可濫發,這點不能因人而廢其言。”
章越終於站出來說話,令官家微微點頭,此事他也是支持章越,呂惠卿的。不過他看了一眼王安石,心想你對此事看法一如當初嗎?
元絳不知官家的心底的意思,但他今日第一次在官家麵前陳詞,章越既站出來反對,著實不太給他的麵子。
“樞府如今不僅管軍器監,連錢引之事也要過問了嗎?”元絳則向章越指責,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太寬了?
章越則道:“交子,鹽鈔之事,一年前我曾就此事與呂惠卿商議過,此事元公初入政府怕是還不知道吧。”
章越言下之意,當年我拜端明殿學士時,你官位還不如我呢,論資曆你就是這個(比小拇指)。
元絳初入二府,資曆自比不過章越,實政經曆也很欠缺,他乾了三司使還沒一個月,結果就失火被罷了。
元絳心道,說我資曆不如你,老夫中進士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吧。
元絳道:“如今陝西錢荒綿延至今,便是呂惠卿不肯多出鹽鈔之故,交子之物實與杯水車薪無異。”
章越道:“恰恰相反,陝西錢荒不在錢多錢少,而在於百姓手中沒錢,隻要能在陝西行以以工代賑,兼之興以水利,便可解錢荒之事。”
元絳與章越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元絳問道:“那你說如今陝西錢荒如何解?”
章越道:“要解決錢荒之事,首先發錢,便是增鑄錢鈔,之前朝廷添了兩百萬貫交子至陝西。”
“但此舉並不濟事!”
“那就是百姓沒錢,可以向百姓高價收糧或是以工代賑,大興水利都是良法。”
元絳道:“此本就是丞相之見。”
章越道:“當然還有一法?”
“何法?”
章越道:“那就是廢市易司!”
元絳道:“廢了市易司,便能解錢荒?”
“能,正所謂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市易司就是與民爭利之舉,隻要廢之,百姓自是有錢。”
聽到國不與民爭利四個字,王安石忍不住色變,這可是司馬光的說法,如今又在朝堂上聽章越提及了。
朝堂上吳充聽了不由皺眉,這呂惠卿剛罷相,章越便在政見之事上與王安石起了矛盾,這真是令人不省心啊。
王珪則感歎心想,這還沒消停幾天,怕是又沒有安生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