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裡骨今日臨彆之際有一策獻上,青唐之北乃草頭韃靼和龜茲回鶻,我願到此招攬諸部北上攻取沙,甘,肅數州,以策應大宋攻涼州!”
阿裡骨此言一出,輪到章越對他刮目相看。
阿裡骨隻是他手上一枚棋子而已,但如今棋子有了自己思想,這還得了。
章越一時不說話,王珪,元絳都是何等機敏人物,一下子看出端倪來。
元絳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道:“阿裡骨你仔細說說。”
阿裡骨反而道:“我的話,陛下能知嗎?”
元絳道:“阿裡骨你不要以為自己奇貨可居,這是中書門下,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阿裡骨想了想,當即進言。
一個時辰後,阿裡骨已是出現在崇政堂上,麵對向天子和宰臣們進言。
原來阿裡骨主動提出,去招攬龜茲回鶻(黃頭回鶻)和草頭韃靼(黃頭韃靼)。
這兩個鬆散的部落聯盟,坐落在於闐(黑汗王朝)國與青唐之間,黨項攻陷了甘涼,後又破了瓜州沙洲,占據了整個河西走廊後,切斷了宋朝的絲綢之路後。…。。
宋朝與西域國家的往來,便走這條路線。
這條新絲綢之路當然非常不好走,要翻越祁連山脈和高原。
官家曾詢問過於闐使者問他路上走了幾年,使者回答說走了兩年。
這龜茲回鶻是出自突騎施,回鶻滅亡後遷至此處,後來李元昊攻破涼州後,又收容了甘州回鶻的部分,而黃頭韃靼則是蒙古種,表麵依附於龜茲回鶻,但也是一盤散沙。
主要是他們聚居的地方人煙稀少,地方荒涼,不具備組成強有力部落的機會。
但阿裡骨是於闐人,又通過在青唐多年,掌握了這一條絲綢之路,所以在黃頭韃靼,龜茲回鶻中頗有號召力。
阿裡骨提議回青唐招攬這兩部,攻打西夏的沙洲,瓜洲,甘州,順勢配合宋軍拿下涼州。
阿裡骨無疑給了君臣們一個新思路。
連章越也一時說不出此策的好壞來。
但官家無疑是被阿裡骨說動了,示意對方先下去歇息,自己與宰臣們商議。
“這阿裡骨還是頗為驍勇善戰的,而欺丁和溫溪心對朕雖是恭順,可辦事卻不儘心。上一次攻涼州都要打下來了,居然臨陣退兵,最後壞了朕的大計。”
呂公著道:“陛下,阿裡骨此人又狼顧鷹視之相,乃梟雄之士。方才陛下言要借重他時,此人眼中露出得色。”
章越心道呂公著看人真是見微知著,阿裡骨也算是有些城府了,但絲毫瞞不住對方。章越道:“陛下,阿裡骨確有狼顧鷹視之相。”
官家則道:“卿之前欲放阿裡骨回青唐,不也是讓他與欺丁和溫溪心二人生亂嗎?”
“如今忠於阿裡骨的大多數部落首領都在汴京拘著,量此人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元絳道:“陛下,阿裡骨在京兩年,好歹更忠順我大宋,他的家小也都在京城中。”
“就算阿裡骨不忠,但他隻要能攻下西夏的瓜州,沙州,甘州,一切由他自取。”
官家道:“隻要阿裡骨截斷了河西走廊,黨項就如塚中枯骨一般,從此不足為懼了。章卿以為如何?”
章越道:“陛下,若阿裡骨在青唐城,臣尚可控製,若是出了青唐,日後則難了。”
官家道:“他的家小在京中。”
章越道:“陛下,當年黨項李繼遷叛宋,朝廷也不是囚了他其母和妻子,可最後無用。不過臣以為阿裡骨既有此議,讓他一試也是無妨。”
官家徐徐點頭道:“朕封阿裡骨為肅州團練使前往青唐,出麵招攬龜茲回鶻和黃頭韃靼。”
欺丁也不是團練使,溫溪心則是刺史,阿裡骨封為團練使後在宋朝的官職序列裡就有了與欺丁平起平坐的機會。
下朝之後,呂公著對章越道:“阿裡骨這一打岔,可是打擾了丞相的計劃。”
章越道:“確實,不過我也並非按照計劃來的,戰爭都是瞬息萬變的,你需要不斷根據局勢不斷改變。”
“呂公出使西夏之事,再考慮考慮?”
呂公著笑道:“呂某兩度拒絕了丞相,丞相還是意屬呂某嗎?”
章越笑道:“呂公,晏子說過天下有三等人。”
“君子者難進而易退也,其次易進而易退也,小人易進而難退也。”
“呂公難進易退,故值得餘再三相請。”
呂公著笑著點頭道:“丞相如此之誠心,呂某唯有勉為其難。”
……
鳴沙之戰後,宋夏損失都不小,兩邊在遼國的調停下,都是同意息兵議和。
西夏派出李清,宋朝派出呂公著分彆於延州,夏州進行兩次談判,都沒談出結果來。
元豐二年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元豐三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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