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五年的局勢,大宋在河北沿線可謂是全線備戰。
宋初趙匡胤那等命李漢超等將分彆駐守各州的局勢已是一去不複返。
太宗皇帝後兩次北伐失敗,加之防範武將之心日益,文臣領兵局勢已成。
因為失去幽燕天險,導致河北防線一馬平川的局麵。
太宗末期真宗初期,宋軍對遼野戰屢屢失利,導致宋朝隻能坐守河北幾座堅城,放任遼國騎兵在河北境內隨意劫掠。
最後才有澶淵之盟的屈辱和議。
此後遼國對宋一貫奉行威懾外交。
另一個時空位麵上從慶曆增幣,再到熙寧劃界,都讓遼國屢屢得逞。
在逼迫宋朝將歲幣改稱為貢幣時,遼國使者甚至當麵脅迫宋使說,咱們大遼兵強馬壯,人人都有南下之心。你們為了小小麵子上的問題,而遭致滅國之患,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宋遼關係中,宋朝一直處於極屈辱的狀態。
熙寧時官家與王安石這一對君臣,也對此引以為恥,但最後也無可奈何。王安石勸官家這都是曆史遺留問題,咱們現在隻能接受現實。
……
所以章越決定重整河北武備,全麵準備與契丹作戰。
道理是這個道理,事情往往是兩個樣子。
就好比人總有一段打雞血的日子。我下定決心要努力發奮讀書,但沒過幾天各種困難就來了。
今天天氣太冷等會起床。
某大V說過不要過度努力。
適當玩一會沒關係的。
學習要懂勞逸結合。
明天一定好好讀書。
好困!
國家與人不同,國家會更理性一些,但找借口都是一個意思。
從遼國泛使蕭德讓再度來到宋朝時,不少官員就開始勸說皇帝順從。
但這些身為人精的官僚們勸說時,也是很有策略。
有些官員心底認為大宋打不過遼國,但是你不能在書麵上這麼寫,所以滿篇都是說以道德感化外夷冠冕堂皇的話。不少大臣勸說天子,漢武帝躬秉武節,遂登單於之台,唐太宗手結雨衣,往伐遼東之國,都是得不償失之舉。
後人還以為這些官員迂腐,以為他們真的認為這些人滿口仁義道德,可以用道德感化外夷。
其實內在是官員保守和惰性所致。
官員們知道戰事一起,人人都有責任。
遼軍鐵騎南下,你身為守城官員怎麼辦。城外是數萬契丹鐵騎。
你回頭城裡看了一圈,城池年久失修,府庫裡空無一物,全城上下隻有數百名老弱病殘的弓手。
看到這裡,你心底就涼了,所以想到日後的處境,立即上書反對。
而另一些官員知道朝廷一定會大舉更張,整軍修武。
城池年久失修就去修,府庫裡空無一物就去民間收稅,兵馬都是老弱病殘就去募兵去訓練。
但辦這些事哪裡不需要大量精力物力民力財力。老子隻是小小一名卑官,哪擔得起這麼大的責任。朝廷上麵決策的人都是吃屎的嗎?
就好比真是因為天太冷,不願起床讀書的道理是一樣的。
……
當然有反對的,也有積極備戰的。
章惇到了定州為邊帥後,立即就提出極限一換一的策略。其實這個主張真宗時邊將王超就曾提議過類似的。
章惇的意思,遼軍繞過堅城南下飲馬黃河時,咱們後方邊軍不是回援汴京,而是反向深入遼國境內,攻取幽燕造成遼國後方不穩的跡象。
同時章惇還向朝廷大膽要求,將定鎮二路合為一路,都交給自己指揮。由他來組織對遼野戰兵團。
對章惇的想法,官家表示了欣賞,朝臣們則認為。
此舉會重蹈澶淵之盟時,王超手握十萬大軍在後按兵不動的結局。所以此議作罷,但官家還是撥錢讓章惇在定州招募跳蕩和輕騎,以作野戰之用。
……
曾布到瀛洲後,就提議重整河北塘泊防線。
河北地勢西高東低,本有九十九澱,雍奴藪等古池泊。
從太宗時,便決定了以河流胡泊抵禦遼國騎兵南下的策略。
再經過仁宗,真宗時。
到了熙寧中,最後沈括說河北塘泊防線。
以徐、鮑、沙、唐等河,叫猴、雞距、五眼等泉為之源,東合滹沱、漳、淇、易、白等水並大河,於是自保州西北沈遠濼、東儘滄州泥沽海口,幾八百裡,悉為瀦潦,闊者有及六十裡者,至今倚為藩籬。
不少人稱河北塘泊防線至少可以抵上百萬大軍。
此話雖然誇張,但遼國騎兵南下抄掠時,塘泊可以起到阻礙作用,同時給予百姓一個躲避的地方。
塘泊防線廢弛後演變為白洋澱和文安窪。
不過塘泊這樣人工設施不進行維護是不行的,宋徽宗時因塘泊乾涸,不願不複開浚。官司百姓為了利於稻田,往往泄去積水,加上黃河泛濫,從此塘泊防線在金兵南下時形同虛實。
宋徽宗時看起來豐亨豫大,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無論是塘泊還是保甲,都是需要花錢維護的,徽宗時根本沒有采取這個打算。
此外曾布還主張繼續維護榆塞。
在沒有塘泊的地方,宋軍就是種植榆木為塞,阻礙遼軍騎兵南下。曆史上童貫為了出兵遼國,嫌棄榆塞太麻煩了,就命人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