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常道:“之前仁多楚清叛朕,多虧是愛卿提醒朕,朕才沒有誤中奸謀。令其詭計不能得逞。”
之前禦史中丞仁多楚清意欲謀反,行刺李秉常,多虧仁多保忠大義滅親,最後被迫出逃大宋。
也是因此仁多保忠非常得到李秉常信任,雖沒有給予統軍大將之職,但出入宮廷深得他的信任。
李秉常道:“卿焉不知此理。朕本待可以退兵,但這麼多老臣反對,一旦朕退兵,則顏麵無存。”
“再說宋軍都進築至蕭關了,過了靈州川,再行兩百裡就靈州了。涼州已失,我大白高國已是沒了河西。若是靈州再丟了,我大白高國則無矣。”
仁多保種道:“陛下,為何不與遼國祈求援兵呢?”
李秉常道:“你道遼國心思如何?他們已與宋人在談了。依朕揣測,宋朝一定會對遼國讓利,以換取涼州之地。”
“而遼國也不會迫得宋朝太緊。”
“所以朕要自謀出路!但未慮勝先慮敗的道理,朕是知道的。若此番出師不利,有何打算?”
仁多保忠道:“陛下,如果此番不勝,還請陛下就暫定省嵬城為北都,臣等誓與南朝周旋到底。”
李秉常自言自語地道:“不錯,省嵬城處於省嵬山與賀蘭山之間之間,處於靈州東北的大河之西,雖說貧瘠,但素來是黨項與北方蕃部聯絡的北大門。”
“確實如不少大臣所言,在這裡可以更好的獲得遼國的幫助。”
仁多保忠道:“這裡原先是唐朝定遠軍,黨項改為定州,宋稱之為田州,現在是黨項的北地中監司。”
“省嵬城可農可牧,頗為可觀,商隊頻繁往來,正是監都之所。”
“可是省嵬城無險可守?”
仁多保忠低頭道:“隻要與遼國和睦,陛下無需有此憂慮!否則日後若讓宋人奪了靈州,則……臣鬥膽言此!”
李秉常當然對仁多保忠的忠心沒有任何質疑,如今這也是唯一出路。
同時對皇帝而言,遷都之事也可使內部凝聚力上升。
李秉常道:“朕死裡求活,唯有這麼一搏!”
……
汴京之中。
章越告疾端坐在家中觀魚。
這一次倒不是有意裝病,而是章越真的是得了感冒。
這幾日病得暈暈乎乎,他是下不了床榻。
他以往看穿越好似主角都不食五穀雜糧一般,似乎從不生病。
如今章越病情稍稍痊愈,覺得一直臥在床上雖是大熱天裡,他也是被十七娘要求在身上多披了件衣裳。
這也是沒辦法,古人對抗疾病的方法,第一個就是不能受風。
其實章越經過錢乙的診治已是好了許多。
現在章越閒坐池邊看著池塘裡魚兒遊來遊去,算是將這幾日關在屋中禁足的煩悶給稍稍減去了。
他這幾天雖不在相位,但各種信息也是從四麵八方彙總而來
遼使蕭禧在談判之中,突然又獅子大開口,臨時加價的事。同時遼國在雲中和西京方向也是重兵壓境。
在從河東,陝西方麵得來的諜報是,黨項正點集各部兵馬正陸續經過花馬池趕來,至於意圖進攻的動向則是不明。
阿裡骨雖進攻黨項河西走廊的沙州等處。但也是不省心,阿裡骨這邊打打,那邊又找了借口回頭與青唐部打在一處,不僅出工不出力,甚至隱隱還有背刺的打算。
王珪有些焦急,這麼多事應付不過來,一個勁地催促章越返回中書。
官家也是一日三趟派禦醫和內侍上門探視。
這時候他們可真不離開章越。
而蔡確,邢恕這些日子倒有些活動頻頻,似在聯絡著什麼。
章越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從曆史的借鑒來看。
宋朝一向有將打敗戰的宰相拿來頂罪的傳統。
譬如曆史上的蔡京,還有後來韓侂胄。
章越此刻心境平靜。
他坐在池邊看著天邊的浮雲,大有閒看‘雲起雲舒看風卷殘雲緣起緣滅看花開花落’的意境。
經曆了事情多了,大風大浪也多了,章越覺得可以以平常心應對眼前一切。
反正棋子都已是落下,布局都已是完成,那麼自己坐看事態發展便是,下麵怎麼走,他心底有數。
任他風起雲遊,且看我安居平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