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裡。
眾人講述著王玉英生前的過往,就好像是述說著她這輩子的功過。
也許這就是蓋棺而論吧。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吃完晚飯的眾人回到靈堂裡,說說笑笑,大家都主動留下來給王玉英守靈。
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聊天,有的打牌,有的蜷縮在旮旯裡睡覺,而楊軍這邊和楊明生以及幾個妹妹在商討著王玉英的後事。
楊軍不懂這些,全權交給堂伯處理,他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辦的風風光光的。
楊明生了然於胸後,開始著手後事的流程安排,和楊軍商量著細節,楊軍不大懂這些,基本上不能提供任何意見,大多時候都是楊梅和伊秋水她們商量著來。
一直到後半夜,才商量完所有的細節,剩下的就是實施了。
這時,大家都有了困意,大多數人都和衣而臥睡去,隻有少數幾個人躺在那兒大眼瞪小眼。
楊軍就是那一個。
此刻,他全無睡意,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
王玉英的突然離世讓他很是茫然,就像失去精神支柱一樣,他的內心無比的空虛,一次次的幻想著這一切都是夢,等夢醒了,王玉英也就回來了。
王玉英對於他來說無異於精神支柱,如今這根支柱沒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從今以後,他就是個沒媽媽的孩子了,哪怕他現在快五十的人了,依舊離不開長輩的關懷和照顧。
隻要王玉英在一天,他就可以坦然的麵對生活,哪怕再不濟,他還有後路可退。
如今,這條後路沒了,楊軍感到無所適從。
“哎。”
楊軍深深的歎了一口去,然後利用長明燈點了一張紙錢。
火光沸騰,照耀著他那張堅毅而又茫然的臉龐,隨著火光斂去,那張麵孔再次模糊起來。
“老公。”
見到楊軍深更半夜的突然燒紙錢,伊秋水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
她一直沒有睡著,就在那兒默默的陪著他,看到楊軍突然燒紙錢,心裡明白楊軍這是又想媽媽了。
她從小就是個孤兒,自然能體會到母愛的偉大,彆看楊軍在外人麵前是個霸道的人,可是在家裡就是個溫柔的男人,尤其是在王玉英麵前更像個大寶寶。
她能理解王玉英的突然離世對楊軍打擊有多啊,她很是心疼楊軍。
“哎,我沒事。”
楊軍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不要擔心。
“坐了一天的飛機,肯定累了,早點睡吧,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你呢。”
“我不困,我陪著你。”伊秋水。
王玉英的離世不僅對楊軍打擊很大,同時對她的打擊也不小。
她和王玉英的關係非常融洽,不像是婆媳關係,倒像母女關係,平日裡有什麼事情,娘倆都能協商解決,王玉英是個典型的具有大局觀的人,按理說家裡該她當家做主的,可是她並沒有,從楊軍結婚後,她立馬把家裡的所有權利移交給伊秋水,這才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婆媳矛盾。
當然,這隻是一方麵,伊秋水更的是感激王玉英對自己的理解和支持,要是沒有王玉英,她也不可能把這個家答理的有條不紊。
如今,王玉英突然離世,她甚至都沒能和婆婆見最後一麵,那分失落和空虛是無法言表的。
悲傷是肯定的。
“老公。”
這時候,伊秋水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楊軍問道。
“我回來後,怎麼沒見著王姨啊?”
伊秋水嘴裡的王姨就是王玉萍。
還彆說,要不是伊秋水的提醒,楊軍還真的忘記了王姨,自從昨天晚上王玉萍把那封信給自己的時候,就再也沒見過她。
“可能……睡了吧?”
楊軍不確定的樣子。
不過,微微一停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起身向靈堂外走去。
伊秋水愣了一下,立馬起身跟了出去。
身後的孫招財和丁二柱見狀,立馬也跟在後麵,他們是楊軍的貼身警衛員,必須時刻的跟在身邊。
來到東廂房。
楊軍平複內心不安的想法,輕輕的敲了敲門。
“王姨,睡了嗎?”
叫了一聲,裡麵沒人答應。
楊軍一股不好的念頭湧入腦海。
於是,再次敲了敲門。
“王姨,我是軍兒,您睡了嗎?”
王玉英絕筆信裡交代楊軍一定要照顧好王姨,就像對自己孝順那樣對待她,今天太忙了,一直沒顧得上她,此時終於有空了,這才想起她。
此時的伊秋水,似乎也意識到不好,上前敲了敲門。
“王姨,您在嗎?我們有事和您商量。”
房間內依舊沒人回應。
楊軍和伊秋水見狀,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不安的神色。
“王姨,王姨,您開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這次,伊秋水用力的敲著門。
可是,裡麵依舊無人回應。
兩人心底那份不安越來越重,楊軍忍不住用手推了推門,可是木門從裡麵反鎖,紋絲不動。
“讓開。”
楊軍示意伊秋水往後退,然後猛地一腳踹過去。
可是房門太結實了,踹了幾腳沒能踹開。
“你倆來。”
楊軍把地方讓開,示意孫招財和丁二柱把門撞開。
兩人對視一眼,後退幾步,然後猛地撞了過去。
“砰!”
木門在兩人合力撞擊下被撞開。
憑借著微弱的燈光,楊軍看到房間的房梁上懸掛著一個灰色的影子……
……
“王姨!”
把王玉萍從房梁上解下來,楊軍悲痛的叫著。
她的身體冰冷,似乎早就死了,也許是幾個小時之前,亦或是昨天交給楊軍那封遺書後……
“王姨,您怎麼這麼傻。”楊軍淚水簌簌落下。
他沒想到王玉萍性子這麼烈,竟然采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王姨。”
伊秋水也跟著落淚。
房間裡占滿了人,看到這一幕,個個唏噓不已。
不用猜,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