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魔頭你想得倒美……”
這邊雙方你來我往,討價還價。
那邊燕殊也從青玉葫蘆之上發現了端倪“三珠樹、旋樹、玉樹、絳樹、沙棠……原來如此。師弟不愧是《太上丹書》的傳承之人,若是讓我來,便是千萬年也休想參悟出這不死神藥的秘密!”
燕殊一邊說著,一邊捂住腦袋。
頭腦之中,魔道智慧鬨得厲害,對於不死神藥並無半點參悟,但對於不死魔藥,那可是悟透了!
就連從這裡選擇哪一個元神真仙坑死,用他們的長生元神如何煉製不死魔藥,成就另一種元神大藥,煉成壽無儘之元神,成就壽魔之路的種種奧秘,都已了然於心。
燕殊心劍生生斬去這元神誘惑,將心思拉回正道之上。
他貌似無意和寧青宸兩人渡步至那片木禾之前,卻見碧玉壟上一株株九穗禾高聳如樹,其禾乾中空如竹,禾葉猶如碧玉,隻有一條條從頂端垂落的禾穗,泛著九彩異光,儼然奇葩。
風吹稻浪,嘩啦啦宛若箜篌之響,傳入耳中,讓人心思漸漸沉凝,諸多雜念都在慢慢沉澱。
又有草木並糧食的清香撲鼻而來,香而不膩,隻是聞一聞居然都有飽腹之感。
一旁看了許久的小魚怔怔道“真好啊!此乃天上豫亨之香,若是此香能飄到中土,待到秋後,此便會和人間豐收之香融彙,如此天人感應,天下大熟,今年再無饑饉!”
旁邊的老道看著手中的羅盤,無論如何去算,都隻能算出豐豫二卦。
不由苦笑!
“果然天生祥瑞,必有凶惡相隨,隻看這片仙糧天穀,誰又能猜到其中還埋藏著一群太古瘟蝗呢?此蝗秉承天刑之氣,一旦散入中土,也必將刀兵四起,水旱相隨,乃是啃噬人屍,攜帶瘟疫四起,如此種種厲疫之氣便會讓它越發繁衍,千萬群此蝗飛撲天下,隻怕能將元神真仙的骨頭都咬穿!”
“莫說是朝廷,便是神庭也扛不住!”
“五色神庭,萬妖神庭的末年,天界也鬨此蝗災,把天庭百官,乃至天兵天將吃了的都有!”
燕殊也運起法目去看,卻見那木禾根部,諸多枝葉落下腐化的黑壤之中,果然有一隻隻五色豔麗的蝗蟲潛伏。
更有顆顆細微如塵埃的蟲卵,也被埋藏在土中,卻被那水氣和土氣腐化大半,儘是殘卵,隻有一點完好。
他這才知道,太古瘟蝗雖然以木禾為食,但木禾之中過的五行之氣,也在克製它們。
成年的瘟蝗食用五穀,啃噬禾葉,但年幼的瘟蝗和蟲卵卻被五行之氣化去,一旦將木禾儘數采走,破壞這平衡,隻怕太古瘟蝗馬上就會大規模孵化,大範圍成活。
要知道,太古瘟蝗有一項奇能,便是種群越大,發育越快,神通越毒,群聚越凶。
一旦千萬瘟蝗彙聚,便是元神真仙也隻有望風而逃的份。
如此迅速成長的太古瘟蝗成群,便會將殘餘的木禾啃食殆儘,然後四處尋了草木靈根啃噬,留下的荒蕪又孵化蟲卵。
不消數十載,便會在這金鼇島上嘯聚成群,若是再吸納歸墟之中過的種種末劫之氣,飛出歸墟,諸天萬界之中隻怕就要有一門恐怖的災難了!
“決不可大肆采收此地的木禾!”燕殊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便不禁臉色發白“若真將此蟲引到外界,我隻怕就是諸天萬界的千古罪人,這要多少易子而死的慘劇,因我而成?”
老道看見燕殊明白其中要害,笑著勸慰道“師兄少取一些,卻是無礙的。”
他往旁邊一指,卻見南晉的諸多世家和北魏的曹皇叔都在不遠處對著木禾虎視眈眈,一個個風流成性的世家子弟,一個個眼睛都恨不得鑽進去。
“你看那些中土世家,誰不想摘走幾穗?”
“仙糧祥瑞也就罷了,關鍵是這種子!若是能取得幾粒,與自家的靈穀相交,不知能培育出何等的靈種來。對於這些廣有土地的世家來說,靈種便如性命一般,若是道門的黃粱稻,亦或南晉的紫紋龍牙米能更進一步,每年隻是地裡麵種出來的,便不知多少真符。”
老道羨慕道“這也就是那些大勢力,能有這般好處了!我等散修取得道種,也不過隻能給自己糊口罷了!”
“相比他們能得到的好處,實在少得可憐!”
燕殊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家建木老祖一葉便是一島,上麵也曾開辟了無數靈田,種植上清玉劍穀!”
老道隻是苦笑“我也想偷幾粒出來!”
“那中土膏粱之地,有土地城隍庇佑,辛苦耕種之下,汗水和靈情便能使稻穀蛻變,長出幾株靈穀出來。那官吏征稅,隻要把靈穀送上,便能得一年之安寢。如此朝廷民間兩便,所以江南大足,賦稅寬鬆!”
“但這般蛻變,似乎隻有稻穀能如此。”
“因此北方和貧瘠、少水之地,深思窮苦。我聞上古聖皇以傳五穀,昔年稻、黍、稷、麥、菽;皆有靈穀,能因天人之感而生。所以想盜取此地的古種,看看能不能雜交出其他可以因人之靈情,天地之氣蛻變的靈種出來!”
燕殊聽聞此言,頓時大感欽佩,這旁門三人乃是真正經曆過下層疾苦的。
見到上古祥瑞靈根,竟有此願。
旁邊的輪回者看著那木禾也是心生貪意,就連輪回之主都給了他們一個支線任務,收集木禾靈種,每種獎勵一千道德!木禾生有九穗,便是九種靈種。
一百道德便能買一件圓滿法器了!
一千道德,便是一件本質稍差一些的法寶都儘可買之。
可見這次輪回之主出手之大方……
而且就算不賣給輪回之主,亦有無窮好處,來自時間線更下遊的輪回者,不少出身的世界隻能靠靈穀來修行了。許多靈藥都絕了種,丹方也已經失傳,如此能改良靈穀的靈種,意義之大,難以言說!
“那……”
燕殊微微遲疑。
老道連忙道“師兄不要妄動,那太古瘟蝗聞得靈穀之氣,便不死不休,便是藏下一顆靈種,都會惹來大禍!”
他指了指碧玉壟下,燕殊才看到幾具快被啃沒了的白骨。
“其中甚至有陽神修士冒險圖之……”老道悻悻道“可憐他神魂都未能逃出。”
“之前諸多真人敢對三珠樹下手,奪得許多花葉,但木禾靈種卻無一人得手,太古瘟蝗之難纏,可見一斑!”
燕殊沉默良久,才問“諸多元神真仙,以靈寶動手也不行?”
“諸多靈寶一齊動手,若是毀了這片木禾之地怎麼辦?太古瘟蝗出世,在場之人都要身陷無邊因果。”
“若是單獨出手……”
老道搖頭“曹皇叔特意過來打過招呼,這裡的太古瘟蝗莫約有億數,已經能演化五瘟靈寶,威力還在天庭瘟部煉製的仿製靈寶之上,幾乎衍化出原版的六分威力出來。”
“而且我看太古瘟蝗如果儘出,隻怕能衍化天刑之器!”
“昔年西王母執掌天刑,鑄造的幾道天刑之器每一宗都有滅世之威。所以,昔年西王母才是群仙之首,執掌群仙之刑!”
“天刑之器!”
燕殊也是心中一震,這東西已經是上古傳說了。
真正的天刑法器早就不知道被西王母封印在了何處,這太古瘟蝗演化出來的天刑之器,或許是如今能見識天刑之道的唯一途徑了!
但也絕沒有人,會想用自身性命去領會一二……
“如何取得九穀,我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
他抬手摸到了腰間的青玉葫蘆,心中一時竟有難以分說的猶豫。
少清劍仙,本是最果斷的性子。
但燕殊想起小魚三人苦苦等候在此,尋求的大願,竟也有了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