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回到了六重佛塔之中,那第一層的青銅神樹依舊神秘巍峨。
他將取自西王母秘藏的玉樹枝丫送了過去。
隨著玉枝落在青銅樹上,吱吱嘎嘎的銅器碰撞之聲響起,一處門戶豁然洞開,卻是一處無人的荒敗宮闕。
賀拔勝當先踏入其中,對著大殿旁的兩株枯死的大樹用刀柄猛敲。
厚實的樹皮發出敗革之聲,但用刀劃開樹皮,卻能見到那猶如美玉的色澤。
“這……這是什麼樹啊?”賀拔勝一刀劈下去,卻見猶如玉石的樹乾之上連一道劃痕都沒有留下:“比北疆的萬年鐵樹都要硬!”
曹玄微上去撫摸著玉樹,點了點頭:“這是西昆侖的琅樹,沒有不死神樹的丹水澆灌,它未能長生,枯死在了這裡。”
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殿門口,三人合抱粗細的琅樹,曹玄微神色欣喜。
“這兩株琅樹可能是從帝之下都移栽過來的,不知活了多少年才枯死在了這裡。琅樹都枯死了,這間大殿經曆了很漫長的時光,也不知道還能留給我們什麼東西!”
說著,曹玄微拍了拍樹乾,笑道:“不過僅僅是這兩棵樹就回本了!”
“這等仙材,隻怕仙漢未有,估計隻有仙秦征伐西王母時,才能采伐,以之為主材,估計能祭煉成極為不凡的神弓。”
賀拔度眉開眼笑,嘖嘖道:“這般神木,地仙界許久未見了!莫說是中原大地,就連我們這荒僻北疆,也難見良才,這些年北疆尋到最好的大木,也隻是一株百萬年的鐵木樹王,與這等昆侖神木不能相比。”
“上一次製作仙秦軍器級數的弓弩,還是樓觀道滅後,朝廷偷偷去終南山上砍伐神木吧!”
賀拔勝哪壺不開提哪壺。
曹玄微麵上閃過一縷紅霞,隻能裝作沒聽到。
李重也裝作沒聽到,樓觀道那是李爾的鍋,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段玉樹乃是曹玄微折斷的。
打開封存在時光裡的大殿,其中存放的都是一些樂器,應該是西王母國存放祭祀西王母所用樂器的大殿,其中樂器皆是圓滿級數的法器。
一套編鐘古樸,每一枚銅鐘皆有三十六重禁製,單獨拿出來都能當做圓滿法器來用。
編製成組,堪比法寶!
還有一張玉琴,品質比錢晨的大聖雷音還要好,用的乃是西昆侖三珠樹製作而成,琴弦乃是西昆侖十萬年冰魄蠶絲,徽為天落星石磨子,膠乃龍筋,灰為鳳羽,漆更是白鹿角霜。
如此林林種種,樂器十多件,都是金玉所製作,本質奇佳!
但還有更多的樂器殘破不堪,琵琶、揚琴、瑟笙,這些用靈木打造的樂器均已殘破,內中禁製潰散,曹玄微小心的捧著一麵古琴,搖了搖頭。
“時光太久了!”
“木質腐朽,禁製潰散,若非金玉之器最為耐用,這一殿樂器隻怕剩不下多少。”
看曹玄微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好像一個不小心,這些樂器就會散了架一樣。
看到這般,賀拔度也上前仔細查看,同樣搖了搖頭:“這套編鐘內的禁製也朽了,看似圓滿,實則太久沒有祭煉,想要維係都有些困難。若是演奏起來,隻怕禁製都要跌落好幾層,一旦跌落圓滿,價值就低太多了!”
“要小心祭煉千年以上,才能讓這些東西儘複舊觀!”李重做出了判斷。
賀拔度搖了搖頭:“我兵家隻爭朝夕,這一戰的繳獲,說不定下一戰人就折了,用千年功夫將一套禮器祭煉恢複那是你們世家才有的功夫!”
“不若將它拆了熔解,重鑄為軍器吧!”
“不……”曹玄微下意識開口道:“這套鈞天廣樂黃鐘禁乃是太古天宮流出的樂律禁製,大魏如今祭祀天地的禮器,用的都隻是更下一層的玄樞太和呂律禁。”
“編鐘演奏大樂,上可通達天道,下可規正人心!”
“珍貴之處我一時難以言說,這東西就由我帶回去,獻給父皇……”
最終,整個大殿都被徹底拆毀。
屋頂上的琉璃玉瓦被拿去熬煮玉髓,乃是數種三轉,四轉藥膏的主藥。
殿中的青銅柱都被拿去融化了,雖然沒有仙秦造化青銅的配方。
但這些銅柱都是紫霞銅精鍛造而成,每一根重達三十萬斤,拆開鑄造重甲的配料又有了!
宮殿的地磚都是昆侖萬年的水磨靈玉。
雖然靈氣潰散許多,但依舊是極為上品的靈材。
整座大殿拆完,攏共數萬萬斤的上品靈材,流水一般的送到了作坊之中。
李重除了存放不死仙藥,琅嬛玉籍的兩顆玉樹,其他都交了出去。
一扇扇塵封的時光被打開,大量的靈材,流水一般的湧入作坊。
直到一處藥園被打開,才真正惹來一片驚呼!
數十隻已經成精了的藥王,惹得一群兵家蠻子空著手下場去抓。
然後就是老太監揪心的大叫:“那株千年玉參你彆踩!特碼的,碰到了那顆九彩玉靈芝老子親手劈了你……彆動那黃精小人!”
一片喧鬨聲中,李重悄悄走下佛塔,來到了地宮裡。
錢晨捧著亮晶晶的一張符籙,頭也不回,指著麵前的蒲團道:“坐吧!”
李重尋著蒲團坐下,卻見錢晨麵前的香案上,擺放著幾件器物。
一尊銅雀的雕塑,栩栩如生。
一件道袍針腳細密。
最後便是一個水精雕像,卻是一隻回首顧盼的白鹿。
“此番大戰將臨,戰後我也要回長安了!大戰之前,還沒送過你什麼東西,那短兵龍雀刀是你自己撿到的,而長兵,我看你用的還是製式的裝備,作為李爾之弟,你怎麼連一把好槍都沒有?”
說著,錢晨一拂銅雀,隨即一柄赤焰金尖,紅纓如火,近丈長的長槍就出現在了案上。
“昔年李爾在海外得了兩隻上古銅雀,後來以此為槍,降服了王家龍象,殺了東海真龍!這裡還剩下一隻,便交給你吧!”
說著,他便將長槍踢起,按在了李重手中。
“這……”
李重有些遲疑,上古銅雀,曾經可能平平無奇的一樁法寶,一般用於拉車,駕馭飛行,並沒有發揮出什麼威力。
之所以有些名聲,還是和昔年銅雀台上的那隻靈寶銅雀有關係。
但也因此,曆代銅雀之主,都將它作為某種飛行法器,亦或是拉車駕馭之物。
直到李爾橫空出世,以銅雀為槍,威震建康,橫壓東海。
長槍囂狂,紅纓漫卷。
才叫人領略到這上古銅雀的幾分威勢……
後來曹玄微亦以銅雀為槍,卻是他李重親眼見過的威力——若非四靈刀法和大夏龍雀,他隻怕一招都撐不過去。
那時候他走上古練氣之路,修的練氣十七層。
如今蛻骨換血,磨刀塵封,黃泉開藏,人陣合一,戰場曆練下來,練氣層數節節高升,已然突破了二十四層,等若上品金丹,一口四靈混罡煞氣,神刀在手,血脈升華。
雖還不是曹玄微的敵手,但六鎮那些陰神大將,卻也隻能和他拚一個平分秋色!
錢晨看出他的遲疑,笑道:“拿上此槍,需得天下無敵才是!”
李重點了點頭,將銅雀槍橫在膝上。
“這件玄黃道袍,乃是用先天玄黃之氣煉成的裡衣,做你的內甲綽綽有餘,但護身法器,總是越低調越好,免得被人苦苦尋思,找到了破解之法。所以玄黃之氣隻做了內襯。”
“中間一層是五色衣!能避一切邪祟晦氣……”
“最外麵的一層才是昆侖玄冰蠶之絲,以道家製衣之術紡織而成,莫看隻是一層,卻由八十一層薄薄絹麵迭加而成每一層絹絲的經緯,亦暗藏符籙法紋,避水、避火、避塵、避邪……八十一避,百法不侵,你穿在內甲裡麵,縱然有人破了你的重甲,這東西也應該能保你一命。”
說著錢晨便讓他換上這件道袍,李重剛將道袍落在身上,就感覺它能隨心如意,任意變幻。
這時候,桌子上那水精的雕像一躍而起,化為了一隻白鹿踏月而來,身上的皮毛通體月白,就像在月光下流淌一層銀光一樣,雖然在塔底地宮,但白鹿一躍,猶然似明月東升!
白鹿的大眼睛眨巴,看了李重一眼,臉上肉眼可辨的流露出嫌棄的神色。
它叼起錢晨的袖子,眼淚瑩瑩,嚶嚶叫了兩聲。
錢晨神情冷淡,平靜道:“你叼我也沒用,我有青牛大象,你修為太差了,不頂用了……皮毛好看,祥瑞可愛?”
男人的話語猶如冰水一般無情。
“你已經臟了,不乾淨了!誰家的祥瑞修的一身魔門大法,你的折角凶星大法很厲害,斷人氣運,走的是最純正的凶獸路線;你的踏雲伏波晦月步也很厲害,鎮壓一切,如月晦明,動輒穿越九幽冥河;你的一元水精丹中養成了玄冥陰神也很強,玄冥真水同我的冰魄神光一樣,都能凍徹一切!”
錢晨說到這裡,忍不住歎息一聲:“但我是個正道祖師,騎的白鹿一身魔道神通像什麼話?”
白鹿惱怒,不甘的叫了兩聲!
“什麼叫我教你的?我教你能不教你點好的?四隻白鹿,你的兄弟姐妹都好好走著水精祥瑞的正道,就你一個學什麼《三屍萬毒經》、《饕餮吞天大法》、《歸墟滅世小法》、《黑死冥帝真經》……”
“物似主人?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