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皇道極境的封鎖,踏上階梯。
在奮戰之時,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幫助他。靈氣自然湧來,甚至不用耗儘心力去攝取,自然而然地充沛己身。李熄安不知道這個狀態應該稱作什麼,但他從未感受到如此強而有力的身軀。他立於白色沙海上,赤色細密的鱗片覆蓋他的手臂,在碰撞下撕裂的傷口頃刻愈合。龍的枝角出現額間,岔開幾縷發絲,長尾在身後擺動,過去鰭一般的尾尖呈現火焰狀,細密如鬃毛。
道權耘穀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他對著李熄安指指點點,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你你!”
“純陽劍?”
又看向李熄安的腦袋,又是一番指指點點,“這這這這!”
“順德釵?”
道權耘穀狠狠地歎了口氣,“這麼下去,我是不是該把扇子也給你?”
李熄安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於是點點頭。
誰知對方倒是怒了,護寶般的藏起雲扇,道:“不行,這怎麼能行!這本來就是場觀光,誰知道還有你這樣的怪物啊!我這骨像都被你們這幾個輪著耗完了,你們這些後生,真真是不講武德!”
“不打了不打了。”道權耘穀擺手,“還打個屁,純陽那貨都把純陽劍留下了。而且我現在體內可沒剩下什麼靈氣,隻有那點本源,夠乾什麼?放個屁都嫌少。”
他隨意地坐在沙地上,看向李熄安,摩挲著滿是胡茬的下巴。
“就是沒想到還有一次意外收獲。”
“小子,你在蛻變啊。”
“於浴血廝殺下蛻變化龍,真不愧是龍類的做法。”道權耘穀哈哈大笑,“世人理解的常理,如我們修行路上的境界劫難,在這個過程中渡劫者生靈都是十分脆弱的,通常需要完全信賴的同伴護法。但就我所知曉的十類不同,尤其鱗類之長,他們在蛻變下仍是無與倫比的強大。”
“在廝殺中褪去陳舊的鱗片,流乾淨斑駁的血,最後踩在敵人的屍骨上咆哮,以證十類之名!”
“用一具骨像親眼目睹十類的蛻變,說來我可能是賺了,隻要扇子還在的話。”
龍……麼?
李熄安低頭,打量自己的雙臂。
赤色的鱗片覆蓋散去,圓渾細密,看上去與過去並無區彆,但他知道此時的鱗片比過去堅固了太多,足夠承載祖之間的廝殺而無損。
“真像啊。”突然,道權耘穀說道。
“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也早已見過了。”道權耘穀眯起眼,看向李熄安。東海之上,夜幕深邃,可他們造就的白色沙地上方微光,所以李熄安佇立的地方有光芒向上升騰醞釀,照亮他身旁插著的三柄長劍。
一金一赤一青。
青色那柄,便是他熟悉的純陽劍。另外兩柄,道權耘穀認不出來,但知曉其可怕鋒利,他的神像與這兩把劍相撞,結果是他的神像被斬開。
三劍,純陽孚佑亦是這般。
“純陽他將這把劍留下,這是認可,也是誓約,他認為你足夠充當他的敵人,終有一日他會親自來取回這把純陽劍。你與他在將來必有生死一戰。不知你可知曉,純陽孚佑的劍中有一把便來自曾經他敵人的贈與,他們同樣一決生死,真是宿命一樣,過去他的敵人死了,留下其中一劍。現在純陽失敗了,也為你留下了一劍。”
道權耘穀嗬嗬笑道,“他總不會寄希望你將他殺了吧。”
“好了,到此為止吧。”他收起了笑意。
道權耘穀這魁梧如山的漢子一旦收斂表情,便有股可怕的壓力湧來,肅穆死寂。他目光落在李熄安身上,伸手,手中正是他那把雲扇。
“為十類之蛻變獻上點微薄之禮,還望不棄。”
這時李熄安才注意到道權耘穀衣袍下的身體已經消失了大半,留下僵硬的人偶般的軀體。
他蹲下身,關節嘎吱作響,魁梧如山的漢子蹲下來也有一個成年人的高度。碎裂成兩半的骨像被他放置沙地,像沙灘上孩童埋玩具般將其掩埋。
但突然,道權耘穀捧沙子的手停住了。
他皺眉,低吼,“你好大的膽子!”
李熄安一怔。
一柄漆黑的長矛將道權耘穀的軀殼釘穿了。
漆黑長矛遍布鋒利的骨刺,長矛本體則往後方延伸,一直延伸,延伸,宛若一道橫亙沙地上的黑色長城!呼吸起伏,卷起白沙,那個龐然大物盤踞在天上,體型龐大到足以掩蓋整個天空!
道權耘穀按住雲扇,抬手,虛幻的巨影浮現於身後,但來不及顯現了,骨刺將他推進沙地深處,巨大的力量讓這片沙地爆發出幾乎瘋狂的震動,推進的裂口處彌漫出獨屬於蒼茫海深淵的氣息。這消磨掉了道權耘穀身上最後一絲力量,等到那龐然大物提起尾骨時,上麵掛著的隻是無神的軀殼。
幽綠的火點亮了天幕,它垂下蛇一般的頸脖,殘破的鱗片張合,奏響鐵的樂章。
它打量著,最後將那軀殼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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