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紅妝輕輕拽了一下汝鄢詢的袖子,示意他趁此機會遠離。
她則順勢牽住女兒的小手,臨行前,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哈戳戳。”
顯然說得依舊是寧韞。
但他們沒走幾步,便見寧韞突兀跪倒在地,有極其雄渾地黃庭炁連帶著把寧韞的三五好友儘數壓倒,任憑如何掙紮,都無法直起腰身。
寧韞整張臉憋得通紅,明白自己踢到鐵板了。
可他仍不服氣,聲音低沉地嘶吼道:“前麵二裡便是渾城,竟敢在薑先生的地界放肆,你可知我與薑先生是什麼關係!”
他的三五好友滿臉驚恐,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說啥?
但這番話很管用,畢竟老翁難以判斷寧韞話中真假,黃庭炁很快便消散。
“你和薑先生是什麼關係?”
寧韞重新站起身,他沒有絲毫臉紅,甚至滿是自豪的說道:“薑先生便是我的老師!”
老翁微微眯眼,說道:“但你剛才好像說得是要拜薑先生為師,怎麼突然就已經是薑先生的徒弟了?”
寧韞說道:“我的確是前去拜師的,可這跟薑先生已經是我的老師有什麼關係?”
他的三五好友渾身僵直,卻又不得不佩服寧韞,嘴裡沒真話就算了,偏偏說得像真的一樣。
老翁很懂領悟,恍然道:“所以是薑先生已口頭上收你為徒,隻是未曾真正拜師。”
寧韞傲慢道:“儘說些廢話,事實當然就是這樣,老小子你完了,待我告訴老師,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的三五好友麵色大變,你怎麼說著說著還威脅上了?
真就是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唄?
咱畢竟沒到渾城呢,那老翁若是因此想以絕後患,再下狠手可咋整!?
但有人很快幫他們轉移了老翁的視線。
是汝鄢青跳了出來,她大聲指責寧韞,“你個哈戳戳!我才是好看先生的徒弟!”
汝鄢詢滿臉驚恐,朝著薊紅妝急聲道:“你怎麼沒攔住她!”
薊紅妝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很無奈說道:“就差一點。”
汝鄢詢當即便要上前拽住女兒,但隨著老翁目光所至,他便好像被毒蛇盯上,渾身僵住,冷汗啪啪滴落。
暗想老翁必然是洞冥境巔峰的修士!
在江湖裡,洞冥境巔峰和第四境武夫已然是最高的存在,前者更罕見,因大部分洞冥境巔峰修士縱然因資質問題無望澡雪,也會待在像月滿西樓這樣的地方,很少在江湖裡行走。
老翁僅憑一眼,就讓汝鄢詢夫婦無法動彈。
車廂裡的人再次開口說話,“都說是薑先生的徒弟,那我該信誰呢?”
寧韞瞪了一眼汝鄢青,說道:“自然是信我,你且在這裡等著,我這便去請老師。”
他朝著三五好友揮手,便想離開。
車廂裡的人沒說話,老翁也沒說話,隻是盯著寧韞,漸漸地,寧韞便步履維艱,他惱恨道:“又想怎樣!真要得罪我,讓老師把你們全殺光麼!”
“我隻是覺得薑先生應該看不上你們,那位小姑娘雖然資質平平,但終歸年輕,而你同樣資質平平,卻已不年輕,弱冠澡雪的薑先生會收你們為徒,我怎麼也不相信。”
側麵車簾被掀起一角,有稍顯粗糙的手掌微微拍擊窗板,“打著薑先生的名義到處亂吠,想來薑先生也會很不喜,既然遇到了,我便幫他解決吧。”
老翁會意,默默從車轅下來,鞋底剛剛接觸地麵,寧韞及三五好友便覺難以想象的壓迫感來襲,紛紛噴血倒地,許是汝鄢青年紀小,老翁沒有第一時間針對,可汝鄢詢和薊紅妝同樣麵色微變。
他們當然會比寧韞的修為更高深一些,可也深不到哪去,洞冥境巔峰修士的氣場如山嶽般厚重,他們難以呼吸,撐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斷了生機。
寧韞的三五好友已經有人死去。
汝鄢青很茫然地左顧右盼,終是意識到問題,她看著表情痛苦的父母,心中焦急,忽而想到什麼,雙手捧臉,抬頭大喊,“好看先生,救命啊!”
她的聲音響亮,可也很難傳出去太遠。
老翁沒有在意。
下一刻,卻有寒風驟臨,雪粒自渾城方向肆虐而至。
老翁下意識回身抵禦,緊跟著便被如刀般的雪粒轟飛,身在半空,就已整個炸開。
候在馬車前麵的護衛們滿臉震驚。
他們驀然回首。
前往渾城的路上,本是空無一物,此刻卻已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身影,是躺在藤椅上的身影,那人有著難以用言語準確描述的好看的臉。
“果真是薑先生?”
車廂裡有聲音響起。
從渾城來,又長得這般好看,而且人未至便已轟殺洞冥境巔峰的老翁,怎麼想也不會有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