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意識退出神國。
他麵色有些凝重。
沒能喚醒夜遊神,卻出現了彆的問題。
原想詢問童伯,又怕其擔心,便索性翻找屋裡書架上的藏書,看看有沒有相關記載。
修行上的事情薑望確實很少刻意了解,畢竟他的修行與彆人不一樣,除了無聊打發時間也沒必要了解,正常的修行對他根本不適用,隻因收了徒弟,才收攏了些修行書卷。
但市麵上能得到的修行藏書多是百日築基階段或是洞冥境會遇到的問題,薑望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有關澡雪境的。
正想著該找誰打探,屋門忽然被推開,李神鳶走了進來,直接問道:“你讓梁小悠住在棲霞街,隻是因為她早就住在那裡,才沒有將其趕走?”
薑望愣了一下,他坐在書案後麵,把手裡的《洞冥錄》放下,說道:“其實棲霞街原本也零星住著些百姓,但都拜托鎮守府衙幫忙安排在了彆處,梁小悠的身份則是有點特殊,反正住在棲霞街也沒出過什麼亂子,便懶得趕了。”
李神鳶釋然道:“所以你很清楚她是山澤的人。”
薑望驚訝說道:“你總是往梁小悠那裡跑是因為懷疑她出自山澤?但我是由前麵發生的某些事推斷出來,你無緣無故怎會突然懷疑她?”
李神鳶說道:“我最開始隻是感覺到她的氣息很怪,才特彆在意了些,她是山澤人這件事我也是剛知道。”
薑望微微皺眉。
他沒發現梁
小悠的氣息存在什麼問題。
但想到在因象城時,李神鳶能察覺到壺中世界的氣息,他便也沒覺得奇怪。
這或許是李神鳶的特殊本領。
薑望念頭一動,說道:“我正好有件事想問你。”
李神鳶坐在書案前的藤椅上,說道:“何事?”
薑望問道:“你是否了解澡雪真性?”
李神鳶蹙眉說道:“我雖未入澡雪,但有關澡雪的事情確實頗為了解,因為家裡以前花了很大功夫研究,你問這個作甚?”
薑望沒好奇李神鳶家裡研究澡雪境的問題乾嘛,許是想幫洞冥境找到破入澡雪的契機,這便是很尋常的事情,他稍微沉思,說道:“我的真性出了點狀況。”
李神鳶訝然道:“你都晉入澡雪境那麼久了,真性怎會出問題?”
薑望聽出了彆的意思,問道:“莫非剛入澡雪境時很容易出問題?”
李神鳶呆滯看著薑望,難以置信道:“這種話你是怎麼問出來的?”
薑望有點尷尬。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修士皆懂的常識。
“你也知道我弱冠澡雪的事情,確實屬於天賦異稟了喔,所以莫名其妙就入了澡雪,但這個一點都不重要,你快詳細說說真性的問題。”
李神鳶暗想你這說的是人話?
讓天下洞冥無門而入澡雪的修士情何以堪?
“內念不萌,外想不入,獨我自主,謂之元神。元神者,又稱真性,謂之本性,亦謂之真意。這你該懂吧?”
薑望點頭如
搗蒜說道:“懂得懂得。”
李神鳶深吸一口氣,說道:“真性者是人的潛在意識,是人格存在的根基,與生俱來,修士能以煉神的方式讓得真性蘇醒,掙脫意識牢籠,便能元神出竅。”
“但既是潛在意識人格,便有彆於主意識,此階段被稱之為心魔劫,真性會展現出最自我的一麵,也是隱藏在人內心深處最糟糕的一麵。”
李神鳶鄭重說道:“需要壓製真性,戰勝祂,二者相融成為一,這樣才是真正入了澡雪。”
“真性若是取得勝利,輕則性情大變或者徹底無緣澡雪,重則成為廢人甚至直接隕落。大部分洞冥難入澡雪,你以為真的隻是資質問題?”
“前仆後繼想破入澡雪的洞冥境修士其實就是在走生死路,成則生,敗則死,他們會想儘辦法增加破境澡雪的概率,否則寧願壓境也不敢往前一步。”
“月滿西樓的存在除了報團取暖,便是可以相互幫扶,獲取更多資源,以求一線生機,再有像磐門獵妖的修士那般,也是在提升成功概率,所謂破境澡雪的異象,其實是在戰勝真性的那一刻。”
李神鳶端起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說道:“鑄就一座黃庭便有一類真性,多數修士隻麵臨一重心魔劫,天賦越高,麵臨的心魔劫也會越多且越強大,所以相比起來,天賦無法代表一切。”
“縱有三座黃庭,在破入澡雪的時
候,也將麵臨三大心魔劫,能坑住的才是真妖孽。”
“像杜言若以血祭之法入澡雪便屬於異類了,她畢竟是化妖成道,不可一概而論,雖然妖怪的元神普遍比修士更多,但除了個彆的,大部分生來就已是那般道行,所以斬妖除魔無論多少年,大妖的數量都很難銳減。”
李神鳶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薑望,說道:“你弱冠澡雪,便該是扛過了心魔劫,但看樣子你根本沒有經曆心魔劫,彆的不說,這就已經很妖孽了。”
薑望頓感漲知識了。
他遇到的問題便正如李神鳶說的那般,第一類真性開始自主在神國裡活動,甚至企圖掌控神國,那是薑望的神國,也是真性的神國,他沒辦法製止第一類真性,因為在神國裡他們都是至高無上的神,所有規則都是無效的。
好在第一類真性沒有得到薑望許可,無法直接從神國裡出來。
這是薑望唯一能控製的。
可就算明白是怎麼回事,薑望仍是難以想清楚為何一直很正常的第一類真性忽然有了反抗的意識。
莫非是跟拂魈君一戰有關?
薑望自然知曉,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而且是外人無法幫忙的。
李神鳶說道:“或許我可以用言出法隨幫你抹除真性的自我意識,但前提也需要你的幫忙,畢竟以目前言出法隨的能力我沒有信心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