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輕行令穿著黑色長衫,頭戴玉冠,身板有些瘦弱,但麵容很堅毅。
薑望愕然看著他行至主位落座。
年輕行令微笑回視薑望,說道:“好久不見,薑先生。”
“燕瞰!”薑望極其意外,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苦檀青玄署的暫代行令,居然是因象城兩百五十裡外那座小鎮的捕快燕瞰。
小魚也微微睜大了眼睛。
荀修真一副了然的樣子,這兩個人果然認識。
“原來薑先生還記得我啊。”
燕瞰拍了拍手,琴師們再次演奏,也有婢女上前為他斟酒,他舉盞麵
向薑望,在薑望旁邊候著的婢女第一時間斟滿酒,他笑著說道:“我敬薑先生。”
薑望回敬,互相飲儘。
燕瞰抿了抿嘴,說道:“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想問薑先生。”
薑望道:“什麼問題?”
燕瞰問道:“拂魈君現在何處?”
薑望皺眉。
席間眾人也神色微變。
劍閣林澄知,武神祠尊者駱峴山,青山宗掌教,都是苦檀的大人物,拂魈君之名自然是清楚的,但除了堰山君,未曾聽聞拂魈君在漠章戰役後又現人間,他們很困惑,燕瞰此言何意?
而因為堰山君的存在,薑望其實有些避諱拂魈君這個名字。
跟燕驚堂相比的話,堰山君無疑更恐怖數十倍。
若是將拂魈君的事情傳至堰山君耳朵裡,薑望必死無疑。
燕瞰仍在看著薑望,似在等著他的回答。
薑望麵色平靜說道:“當然是從哪來的便回哪去。”
燕瞰又問道:“雖然中間隔了一段日子,那時候的薑先生未必有現在強大,可若是薑先生沒能殺死拂魈君,拂魈君又為何沒有殺了薑先生呢?在我離開荒林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薑望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燕行令這麼好奇?”
燕瞰笑道:“薑先生是清楚我的,我曾是個捕快,有些問題沒搞清楚,當然就喜歡刨根問底。”
薑望其實有些不太理解。
燕瞰雖然一直都是笑著說的,但好像又有刻意針對的意思,他沒想出自己何時得罪
過燕瞰?
他回憶著拂魈君那件事。
燕瞰是個正直的人,起碼在查案這件事上,為得真相,為緝拿凶手,不惜生命,難道是因為燕瞰不顧一切殺向拂魈君,為他爭取機會的時候,他卻無動於衷的原因?
但事先燕瞰也沒有跟他商量要怎麼做啊,給我一頓眼神暗示,我哪知道你什麼意思?
何況那時對拂魈君出手很大概率會死,薑望也根本不願意。
最終能活下來,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如果沒有李神鳶,薑望就真的死了。
那般舉動,的確會讓燕瞰直接死在拂魈君手裡,薑望確實沒有想救他的意思,可最終還是救了他,若因此仇恨,燕瞰就太小肚雞腸了吧?
薑望看著燕瞰,沉默片刻,說道:“過程便是我差點死掉,若非運氣好,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裡,敢問燕行令真正想得到的答案是什麼?好奇我為什麼沒死?是很想讓我死?”
此話一出,席間氛圍變得壓抑。
林澄知眉頭緊皺。
荀修真也有些沒想到,原來燕瞰為了薑望延遲驚蟄宴,現在又重新設宴,他以為燕瞰是和薑望很熟,甚至很看重薑望,結果卻好像不太對勁?
但他更震驚的是薑望居然此前就曾遭遇過拂魈君,甚至從拂魈君手裡活了下來,這可比燕驚堂隔著一境出劍被薑望擋住更來得難以置信。
相比於此,薑望麵對燕驚堂三千煙雨時候的表現反而平平無奇了。
燕瞰飽含歉意道
:“薑先生誤會了,我真的純粹隻是好奇,沒有彆的意思。”
薑望冷笑道:“你是為了真相可以放棄生命的人,但我是遇到自認難以解決的敵人會首先想要活著的人,你我都在做著自己最正確的選擇。”
他微微停頓,眯眼說道:“我沒有因為你把我實力說出來,從而導致妖怪盯上我來指責你,你卻要質問我?”
燕瞰麵色凝滯,想要再解釋什麼,但薑望沒給他機會,繼續說道:“我的確做了一件錯事,那時候的我想得太多,最終依舊沒有避免一戰,我應該趁著妖怪注意力仍在你身上的時候,直接逃走,你死不死與我何乾?”
薑望給自己倒了一盞酒,同時說道:“我反而很好奇,小小捕快是怎麼突然成了苦檀青玄署暫代行令的?是真如俗間猜測那般,其實你是褚春秋的私生子,運氣很好的父子相認了?”
這件事大家隻在心裡想想,哪敢直接說出來。
聞聽薑望此言,席間變得尤為安靜。
但不可避免的用異樣眼神看向燕瞰。
荀修真則臉色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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