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鎮守府衙裡浩浩蕩蕩走出數十位修士,俠女氣派的郝捕頭在前雄赳赳氣昂昂。
而府衙門口仍有部分修士滯留,他們開始分隊在各個街道巡視。
薑望轉頭看向端著酒菜出現的夥計,問道:“剛剛那位姑娘是何人?”
夥計在窗前探了探腦袋,一邊上菜一邊說道:“郝捕頭嘛,全名叫做郝寒,是府衙裡除了鎮守大人和兩位長吏外的四大捕頭之一,為人比較豪爽,南玉百姓都愛她,但她總是會高估自己,我估摸著郝捕頭現在有多得意,回來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薑望錯愕道:“你們果然很愛她。”
而且姑娘家家的叫好漢,跟鐵錘姑娘有的一比啊。
夥計笑著說道:“彆誤會,郝捕頭還是很厲害的,我們是清楚她不會出事罷了,如果她真的有什麼危險,南玉百姓肯定要比府衙的人更慌張。”
薑望釋然。
“得嘞,幾位客官,菜齊了,請慢用。”
夥計說著,便轉頭把酒肆門關上,又打算把薑望旁邊的窗戶關上,他順勢解釋道:“等會兒難以保證會不會有很多妖怪遊街,客官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千萬彆把窗戶打開。”
聞聽此言,薑望心裡升起了很濃厚的興趣。
小魚問道:“要幫忙麼?”
薑望擺手道:“不急。”
“我觀鎮守府衙裡沒有太強的氣息,最高不過洞冥巔峰罷了,按照壟蟬的情況,每一座府衙,鎮守多數都是最強者,隻有個
彆是例外。”
“剛剛酒肆夥計所言,府衙除四大捕頭外,還有兩位長吏,應是僅次於鎮守的修士,但我隻感覺到一位稍強盛的氣息,顯然那兩位長吏未在南玉。”
薑望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說道:“壟蟬裡的澡雪境要比苦檀多,洞冥境亦是如此,他們兩年的時間都沒有解決掉那隻妖怪,怕是道行很接近澡雪境的大妖。”
“但也可能是府衙人手不夠,還有彆的妖怪需要解決,一直沒能全身心的應付,我更傾向於這一點。”
“因為郝捕頭帶著三位洞冥巔峰修士以及一眾洞冥境出城,哪怕她會高估自己,總不至於所有人都如此,想來這股力量足以打退那隻妖怪,想要斬妖估計是不可能的。”
“而世事皆有意外,郝捕頭信心滿滿,說不定真能斬妖而歸。”
薑望飲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說道:“若非澡雪境的大妖,便也不值得讓我出手。”
姚觀海左右瞧了瞧,酒肆裡客人不多,也都刻意遠離門窗,坐得很裡麵,他隨即壓低聲音說道:“你畢竟事先沒有通知青玄署,哪怕壟蟬澡雪境要比苦檀多,一時半刻不會曝露,但若被有心人察覺你並非壟蟬人士,無疑是很麻煩的事情。”
隻要事出有因,而且合乎規矩,跨境前報給青玄署一聲,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而私自跨境的,毫無疑問本身就存在問題,若是有急事的話,青玄署事後查明
,也無大礙,可薑望的目的地是滿棠山。
是雖然存在於隋境,卻又被除名的存在,偏偏又瞞著青玄署入境,若是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哪怕是澡雪境修士,青玄署也不會跟你客氣,萬一你彆有用心,青玄署便是嚴重失職。
薑望說道:“有些事是必須得瞞著的,雖然可以找個借口,但我懶得想。”
要明目張膽接觸滿棠山,再提前報給青玄署知曉,與低調的來低調的走,其實都有隱患,因為要一直保持低調就很難,但除非有大量養分擺在眼前,薑望都會儘可能保持低調。
其實他也很好奇,若是隋帝知道了自己去往壟蟬滿棠山,會有什麼反應?
隋帝對他自始至終的無視,讓薑望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
隻靠猜測的話,永遠無法接近事實。
因為哪怕猜到事實,他也難以確信,那自然就不存在真相。
他既是覺得隋帝城府很深,又覺得隋帝很蠢,總會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雖然身為皇帝,有些事情的確沒辦法簡單去做,因為皇帝的視野是整個天下,而非眼前。
可薑望又始終無法理解。
祁國皇室後裔,弱冠澡雪,單這兩件事,隋帝就不應該什麼都不做。
最大的可能,無非是弱冠澡雪是被國師親自點出,那麼國師理應能看出來他活不長久,回去跟隋帝一說,隋帝對他的在意程度降低便是正常的。
可不意味著隋帝就真的因此徹底無視
他。
反而因為薑望有病,那更容易暗地裡弄死他,因為本來就活不長,所以死了,有什麼問題?
若是彆的前諸國皇室後裔,稍微有些名氣,背地裡弄死這件事確是有很大隱患的,不管是不是隋帝所為,西覃都可以認定就是隋帝做的,因為諸國之亂的開端,便是隋高祖引起的。
自證清白很難,潑臟水還不簡單?
何況隋帝真的做了這件事的話,西覃的推波助瀾,前諸國皇室後裔們的擔驚受怕,都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問題。
如果隋帝確實要極力彰顯仁德之名,有莫大隱患的事情就的確不能做。
但薑望自身卻有破綻,那就是有病,壽元短暫,隨時會死。
哪怕薑望不說,這件事也瞞不住。
因為大物們甚至像有玄那般有著獨特法門的修士,一眼就瞧得出來,既定的事實存在,西覃想借著薑望的死向隋帝發難,也會變成真正無意義的潑臟水,威脅程度就會降到很低。
薑望以前的想法稍微片麵些,現在想想,隋帝要殺他,辦法實在太多了,那麼隋帝沒有任何行動,反而成了最大的問題。
不想那麼糾結,也不想有那麼多顧慮,滿棠山此行就是必然的,他要明確隋帝的態度。
哪怕要冒著很大風險,薑望還是想這麼做。
他更有一些期待,按照壟蟬妖怪肆虐的程度,能否直接獲取破境澡雪巔峰的養分。
窗外漸漸有了些動靜,似是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