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公牛和開拓者一樣疲憊。
從1989賽季開始，連續四個賽季，公牛單賽季都打超過100場比賽。
在比賽場次的總數上，隻有一次西決三次總決賽的開拓者超過他們。
喬丹累嗎？很累。
任何一個球員打到第八、第九年，即將迎接十年之期時，都會迎來一個疲勞期。
就像長跑，在中途會出現強烈的生理反應，非常難受。
也就是所謂的極點。
水平低能力差的，沒跑幾步反應就來了。
跑不下去，結束，放棄。
水平高的，能力強的，極點會延後。
撐不過去，可能就放棄了，結束奔跑。
撐過去，身體反倒會越來越舒服，越跑越輕鬆。
NBA籃球生涯就是漫長的奔跑。
天賦低水平差，打個一年就會被淘汰。
還有更多的，連一年都打不了。
那些超級明星相當於體能好的跑者，可以一直跑，打出精彩表現。
讓自己的心理、生理極點往後延，保持對比賽的熱情。
但再怎麼延後，到快30歲的時候，都會迎來一個疲勞累積的臨界點。
喬丹正處在這個臨界點上。
91年和92年兩次總決賽的失敗，讓喬丹對冠軍的渴望更加旺盛。
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1992年本是公牛最好的機會。
從方方麵麵來看，都是擊敗開拓者的最佳時機。
他們在總決賽也做到了最好，打出了精彩表現。
隻是誰都沒想到，阿甘像變形金剛一樣玩賴皮。
用全新的打法降維打擊，扭轉了頹勢。
還有那個令喬丹終身難忘的扣籃不中。
喬丹為此做了兩個月的噩夢。
運氣都沒有站在公牛這一邊。
唯一讓喬丹寬慰的，是他們在巴塞羅那擊敗阿甘拿到了冠軍。
可這個冠軍是意料之內，拿不到才該死。
阿甘能帶著中國隊進入決賽，已經是大贏特贏。
在奧運會結束後，喬丹反複叩問過自己：
“如果我來帶領中國這樣的球隊，能打進決賽嗎？”
不管怎麼去模擬，結果都是否定的。
喬丹隻有信心將中國帶到小組出線。
兩人的差距終究開始大到出現斷層。
喬丹抬頭已無法再望見阿甘的背影。
人們都將他評價為新時代的威爾特張伯倫。
得分超群，但打不過拉塞爾。
張伯倫終於在1967年堂堂正正擊敗拉塞爾拿到了總冠軍。
那邁克爾喬丹的1967年什麼時候到來呢？
反正怎麼看，1993年都不像。
19921993賽季，兩人在MVP排行榜上雙雙跌落。
全明星賽後，開拓者和公牛的戰績都不溫不火。
更重要的是，他們開始輸掉一些和勁敵的關鍵比賽。
熱火、超音速、太陽、爵士，他們看起來不再那樣不可戰勝。
但阿甘在輿論上得到的比喬丹更多。
在知名度，廣告量，新聞采訪量上，甘國陽都超越了喬丹。
深夜脫口秀在節目中調侃：
“如果阿甘是黑人，他已經是上帝了。”
“如果阿甘是白人呢？”
“我願意去摘棉花，隻要能看他打球。”
“那邁克爾呢？”
“邁克爾？邁克爾在我旁邊摘。”
兩個三連冠的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
即便本賽季阿甘成為惡龍，他也是最受歡迎，最大，最閃亮的那條。
事實上，人們並不想殺死他，隻是想打敗他。
這樣惡龍就能恢複人型，人們就能重新去擁抱他。
喬丹沒有辦法激起大眾這樣複雜的情感。
他隻是很酷，很厲害，很吸引人。
輸掉1992年的總決賽後，就注定他要一直排在阿甘身後。
對喬丹個人而言，身體和心理的疲憊，輿論上的劣勢，失敗帶來的沮喪，混雜著對勝利、冠軍的刻骨渴望，在19921993賽季中反複折磨著他。
他一會兒信心滿滿，在場上威力十足，打出驚人的表現。
比如在麵對新科狀元，火遍聯盟的奧尼爾時，喬丹用一場64分的超級表現讓奧尼爾明白什麼叫超級得分手。
比如當迪恩史密斯來到芝加哥看他打球時，喬丹會用一整場的全力防守向自己的老師證明“我沒有懈怠”。
這是喬丹在北卡刻進骨子裡的意念，因為史密斯要求他永遠保持防守專注度。
這樣的比賽裡，喬丹會表現的一如既往，和前麵的賽季一樣優秀，甚至更優秀。
但有些比賽，喬丹會糟糕的像丟掉了魂。
比如92年12月份對陣熱火的一番戰。
喬丹在熱火的強力防守下，全場隻拿15分。
公牛隊大敗於熱火，輸了35分之多。
這樣的失敗簡直是恥辱，沒人想到他們會輸那麼多。
再比如，1月份對陣費城76人，他命中率低下隻得到20分。
球隊輸給了聯盟墊底的球隊。
如果隻是普通的發揮失常，沒有人會說什麼。
但很快有記者聲稱，比賽當天淩晨，喬丹出現在大西洋城賭場。
他在那裡玩了個通宵，賭到雙眼通紅才回去睡覺。
醒來以後直接去球館比賽，才打得一團糟。
據說那家賭場是開拓者老板唐建國開的。
喬丹在那裡是超級VIP用戶。
全明星賽後還有一件事在折磨著喬丹的神經。
理查德埃斯基納斯，那個之前找喬丹要賬的家夥。
他最近在聯係書商，說要出版一本關於喬丹賭博內幕的書。
喬丹從耐克那邊收到了這條消息，他立刻電話給理查德。
而理查德表示，他缺錢，需要出一本書來緩解一下債務問題。
現在書的稿子已經寫好了，就看什麼時候發，哪家出版商會要。
喬丹知道這家夥想從自己身上敲一筆。
一旦書發出去，季後賽開始前勢必承受輿論壓力。
現在喬丹不僅是一個籃球運動員，還是一個丈夫、父親。
他代言著價值十幾億的運動品牌，背靠大量廣告商。
任何一點個人形象上的汙點，都是大把大把美刀損失。
喬丹不想給理查德錢，他希望耐克動用資源壓住這家夥。
起碼不要在1993年這個節骨眼出版這本書給自己找麻煩。
但理查德和上次一樣非常聰明，他找到了唐建國背後的出版商。
老唐從1987年開始不停出書，到後麵基本保持一年兩本的速度。
出書的速度比開拓者拿冠軍的速度還要快。
他麵向的讀者群是那些喜歡看名人八卦的群體。
理查德找老唐，當真是專業對口，他也看準了背後阿甘和Avia的勢力。
如果老唐和阿甘想給喬丹下絆子，這本書的出版就是鐵板釘釘。
沒辦法，喬丹隻能打電話給阿甘，希望再拉兄弟一把。
甘國陽上次已經幫了喬丹一回，沒想到屁股沒擦乾淨。
本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甘國陽讓出版商壓住這本書。
作為籌碼，甘國陽願意將自己未來的自傳版權交給出版商蘭登書屋。
在這樣的條件下，蘭登書屋欣然應允，將理查德的書稿暫時扔進了廢紙堆。
畢竟，阿甘自傳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太大，比喬丹的一個賭博爆料不知強多少倍。
甘國陽也不虧，因為蘭登書屋是美國出版界的巨頭。
他們運營過許許多多的名人自傳。
將自傳版權交給他們，絕對沒問題。
蘭登書屋為了表示誠意，順便把這件事定下來，願意付阿甘五百萬美元的簽約金。
甘國陽很爽快的在合同上簽字，五百萬美元，不拿白不拿。
靠著給喬丹平事，甘國陽順手將自己未來自傳的事定了下來。
不過他心裡告訴自己，他還要打起碼十年呢，自傳壓根是沒影的事。
先把錢拿到開始花吧，最近手下的殯葬公司大擴張，資金還挺吃緊。
3月28號的晚上，玫瑰花園球館，開拓者vs公牛。
又一次甘喬大戰。
上一次甘國陽的缺席，讓本次對決異常引入矚目。
隨著常規賽進入收尾階段，季後賽名額和名次的爭奪進入白熱化。
強隊都逐漸結束對陣容、戰術的試驗，紛紛拿出最拿手，為季後賽做準備。
開拓者迎來了彼得洛維奇的回歸，今晚他將首發出場。
他的左膝綁上了厚厚的護膝，來保護他部分撕裂的十字韌帶。
教練組有勸過他，讓他不要這場複出，可以等一等。
等一個相對比較弱的對手，打打練練手。
但彼得洛維奇很倔強，他不願意再等了。
或者說，他就是想挑公牛複出。
強敵才能激起他的鬥誌。
整個開拓者上下，彼得洛維奇的上進心和鬥誌比甘國陽還要強。
甘國陽偶爾都有些倦怠，顯露出疲態。
彼得洛維奇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他在NBA才打到第四年，遠沒有到自己的極點。
雖然有三個總冠軍，但個人榮譽上他欠缺很多。
本賽季入選全明星是他的一大成就。
下一個目標就是爭取進入最佳陣容。
所以他不想多休息，更不想錯過對陣公牛這樣展現實力的好機會。
麵對彼得洛維奇如此旺盛的求戰欲望，貝爾曼沒有辦法。
貝爾曼是看著彼得洛維奇一路成長起來的，他知道這小子的心氣。
當彼得洛維奇缺席一個月，穿著44號球衣重新出現在玫瑰花園球館，現場響起了熱烈掌聲。
臨近常規賽結束，開拓者逐漸消除了傷病隱患，目前全員都比較健康。
首發波特、彼得洛維奇、甘國陽、劉易斯、薩博尼斯的陣容已經定型。
預計季後賽這將是開拓者的鐵打首發陣容。
這套陣容，進攻非常鋒利，尤其是外線火力。
五個球員都有投射能力，對方防守將遇到空前挑戰。
防守相較於過去顯著下滑，彼得洛維奇這個點隻能說馬馬虎虎不算太漏。
劉易斯來到三號位後，相較於二號位，身高、臂展上的優勢不再。
甘國陽和薩博尼斯依舊四五號位搖擺，誰四誰五看比賽具體情況。
薩博尼斯的外圍掃蕩能力因為膝蓋問題受到了影響。
而甘國陽本賽季堅定的鎮守籃下，三秒區外的事能不管就不管。
這是貝爾曼製定的策略，他們隻要將防守效率維持在一個標準水平即可。
然後在進攻端用火力覆蓋對手，比對手拿更多分就可以了。
打比賽就和減肥一樣，減肥的關鍵是管住嘴和邁開腿。
管住嘴是防守，減少攝入。
邁開腿是進攻，增加消耗。
隻要消耗比攝入多，體重就會下降。
兩者之間產生熱量差是根本目的。
開拓者現在是邁開腿邁的特彆勤，火力強大。
所以就可以不太管嘴，愛吃什麼吃什麼。
最後消耗大於攝入就可以了。
公牛的情況和開拓者很像。
前兩個賽季他們能依靠超強的防守壓死對手。
這個賽季他們也開始更多依賴進攻。
他們的進攻效率排到了聯盟第三，僅次於開拓者和太陽。
防守落到了聯盟中遊，球員們都不像過去那麼拚命了。
比爾卡特萊特的腿快要到極限。
巴克威廉姆斯上場時間越來越短。
角色球員更多想提升自己的進攻數據。
防守是很難體現在數據表格中的。
而他們的下一份合同往往由這些數據決定。
畢竟有些經理是真的不看比賽錄像，隻看數據表。
因此，這場常規賽的大戰，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對攻。
公牛的首發陣容是喬丹、皮蓬、普度、格蘭特以及BJ阿姆斯特朗。
阿姆斯特朗取代了老化的約翰帕克森，成為喬丹身邊可靠的一號位控球手和定點投手。
而普度這個大白中鋒頂替更老的卡特萊特，今晚卡特萊特受傷缺席。
這對公牛而言不見得是個壞消息，因為卡特萊特每次麵對阿甘，和沒他這個人一樣。
所以他受傷缺席和沒缺席，沒什麼區彆。
比賽即將開始，喬丹看起來心情很好，滿臉的笑容。
甘國陽幫他解決了理查德的麻煩，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今天又能和阿甘比賽，雖然輸球很痛苦，但過程總是令他興奮。
再說了，每次和阿甘比賽前，喬丹都有信心能贏球的。
甘國陽看著喬丹曬著他的白牙，道：“你知道今晚要發生什麼嗎？你還有心情笑？”
“發生什麼？把你的屁股踢爛，我可太開心了。”
“邁克爾，你的嘴是越來越硬了。打完來我家吃飯。”
“哦不，算了吧，我要趕飛機回芝加哥。”
“你可以明天走，反正回去也是休息。我老爹在家做宵夜。”
“噢？”
聽說甘國陽老爸在家，喬丹猶豫了。
他知道甘爸廚藝驚人，每次聚會巴克利都會吹阿甘爸爸做的漢堡天下無雙。
“我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打完比賽心情好，我會去的。希望不會打擾到他。”
“他就在比賽現場看比賽。不可思議，他竟然是你的球迷，前段時間他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件事讓甘國陽很鬱悶，甘有為最近一年多開始看籃球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