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介入手術?!”
一股子火氣瞬間從電話裡冒出來,技師小趙感覺羅浩的手機像是一頭噴火龍似的,自己的耳朵已經被烤焦。
“小崽子,現在學會陽奉陰違了,¥&”林處長那麵已經開始罵了起來。
技師小趙歎了口氣。
介入手術狗都不做,這可不是一句假話。
林處長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找人做介入手術,準備把一些急診急救以及類似於子宮肌瘤的治療都恢複,可術者是他外甥,他的態度就很明確。
唉。
電話裡罵完人,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傳出“嘟嘟嘟”的盲音。
溫友仁見林語鳴生氣,他的臉上洋溢出開心的笑容。
很快,林語鳴出現在介入導管室的操作間裡。
他沒有阻止手術。
手術做了一半,於情於理都要做完再說。
可林語鳴黑漆漆的臉色兒表明了他的真實情緒。
這也就是羅浩還在做手術,林語鳴強忍住狠狠踹他一腳的衝動。
但這一腳一定躲不過去,技師小趙猜到。
手術做的很快,技師小趙預估2個小時的手術術程不到50分鐘就結束了,羅浩披著鉛衣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林處長!”羅浩乖巧立正,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
“你跟我來。”林語鳴黑著臉把羅浩叫走。
溫友仁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倆離開,剛要說點風涼話,就看見師父王國華也走出來。
“林處長來有什麼事兒?”
“不知道。”
“成天就知道叭叭,穿鉛衣吃點線沒啥,結婚後避線半年就行,瞎操心。”王國華斥道。
“師父您說得對。”溫友仁捧道。
“手術看明白了麼?”王國華問道。
“看明白了,小羅把腫瘤供養動脈都找到,裡麵打了碘化油,然後把供養動脈栓死。一周後我們可以做外科手術治療,前置介入手術有幾個優點。第一呢,是外科手術術中比較好辨認腫瘤邊界……”
溫友仁雖然學曆低、人也笨了點,沒什麼天賦,但畢竟乾了二十多年的普外科,說起來頭頭是道。
“總體看,介入手術配合外科手術是有搞頭的,很合理。”王國華最後一錘定音。
患者局部穿刺點需要壓迫止血15分鐘。
雖然隨著止血板等高值耗材進入臨床按壓時間越來越短,但現在臨床一線的醫生都很謹慎,高值耗材除非必須,否則能不碰就不碰。
像是時間逆流,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不過變化還是有,彈力繃帶留下了,這是避免術後股動脈穿刺點出血的利器。
陳勇按壓著,林語鳴和羅浩遲遲不回來,王國華一直在看時間。
10分鐘後,林語鳴走進來,羅浩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後。
“國華主任,溫主任,有個會診,不過不著急,等手術做完再說。”
“什麼會診?”
王國華問道。
林語鳴搖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哦?王國華和溫友仁都愣住,什麼事兒竟然還要保密?!
不過林語鳴的態度表達的很明確,兩人沒多問。
第二台手術在一個小時後結束,依舊是陳勇按壓,林語鳴叫著羅浩、王國華、溫友仁來到機關的會議室。
除此之外,參加會診的還有消化內科李主任和腫瘤科的孫主任。
算上林語鳴6個人。
眾人忐忑,各自坐下後林語鳴清了清嗓子,“咱們坐在一起就是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
溫友仁一撇嘴。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都放鬆點,就是閒聊。”
說著,林語鳴拿出文件,戴上老花鏡。
看著林語鳴戴眼鏡的樣子,溫友仁覺得他像是狼外婆。
“患者男,四……四十歲左右,飲酒20年250~500gd),吸煙20年20支d)。因“反複腹瀉伴左後背部酸脹感3月,體重下降6kg”就診。”
“林處長,可以把病曆打印一份給我們分著看,比你讀省事。”溫友仁建議道。
他現在看林語鳴很不順眼,不管林語鳴做什麼都不對。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聽聽各位專家、主任們的意見。”林語鳴毫不猶豫拒絕,沒有一絲妥協。
“這也太過分了吧!”溫友仁想拍桌子站起來和林語鳴對線,但理智戰勝了衝動,他還是忍住。
從醫這麼多年,溫友仁還沒遇到過這麼離奇的會診,這裡麵說沒事兒誰都不信。
林語鳴沒搭理他,繼續念道。
“b超提示,胰頭內不均勻低回聲。”
“ct見胰尾明顯萎縮,主胰管擴張,梗阻點局部略膨隆,腹腔乾周圍有片狀軟組織密度影,增強掃描,上述病變呈相對乏血供;胃壁水腫,胃周可見眾多扭曲、增粗的血管影。
影像科給的診斷是“胰頭癌侵犯十二指腸,腹膜後淋巴結轉移包繞腹腔乾,門靜脈主乾腸係膜上靜脈癌栓形成”。”
“片子呢?”王國華問道。
“暫時不在,各位專家各抒己見,說說自己的看法。”林語鳴道。
“說完了?!”
“嗯,資料就這些。”
王國華很不高興,這也太不專業了,還什麼四十歲左右,片子也不給看,這不是開玩笑麼。
“這能看出什麼,胰腺癌晚期,建議化療與對症治療,治療後再做檢查,看看外科有沒有辦法切除。”
王國華雖然心裡不高興,但還是給出自己的診斷。
“就這些?有沒有可能是良性的?”林語鳴問道。
“沒看見片子不敢瞎說,但就描述來講,是比較典型的惡性腫瘤,而且還是晚期。”
消化內科和腫瘤科的主任也同意王國華的觀點。
會診的意見比較統一,林語鳴歎了口氣。
但他的眼角餘光落在羅浩身上。
羅浩皺眉坐著,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羅浩,你說說。”林語鳴道。
“我也同意各位老師的意見,考慮是惡性腫瘤晚期。”
林語鳴心裡歎了口氣。
“但要說有沒有可能是良性的,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需要看片子。”
“哦?良性?”林語鳴眼睛一亮。
“需要片子。”
麵對林語鳴的詢問,羅浩給出和其他人一樣的答案。
“稍等,片子還要一會才能到。”
林語鳴沒放在座的人離開,幾人覺得這事兒蹊蹺,也沒走,沉默的等待著。
會議室裡隻有林語鳴捧著搪瓷缸子呲溜呲溜喝茶的聲音間斷響起。
過了二十多分鐘,林語鳴接到電話,他隨後走出會議室。
“這都什麼事兒,看病就看病,還不讓知道是誰,含含糊糊的,真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溫友仁見林語鳴出門,他便罵道。
“彆多說。”王國華提醒道。
“師父,我就是實話實說,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國華的目光犀利,無聲的壓製住溫友仁。
羅浩站起來,拿了幾個紙杯子給各位主任倒了熱水,包括溫友仁。
“各位老師,先喝點水。”羅浩微笑安撫道。
“小羅,你知道是什麼患者麼?”消化內科李主任問道。
“不知道。”羅浩搖頭。
短暫的交流告一段落,林語鳴拿著兩張片子回來,沒有片袋,不知道是在哪做的。
“這是片子,各位看一眼吧。”
會議室裡有提前準備好的閱片器,羅浩把片子插上去,閃到一邊,把最好的位置留給其他人。
正常來講片子上會有做片子的日期以及年齡、姓名,但這張片子特彆古怪,什麼都沒有,隻有圖像。
眾人看出古怪,默不作聲,把精力用在看病上。
幾秒鐘後,王國華用手點著閱片器上的片子,“癌晚,外科手術很難做,先化療吧。”
他說的極其篤定。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點頭。
影像幾乎是標準的胰腺癌晚期的影像,除了沒有其他臟器轉移。但胰腺附近的高密度影提示有種植轉移,支持癌症晚期的診斷。
會診沒有疑問,很快諸位主任便離去,隻剩下羅浩站在閱片器前還在目不轉睛的看片子。
“被x光照傻了。”林語鳴鄙夷道,“看什麼看!”
“大舅,我說有可能是良性的,你信麼?”羅浩問道。
“!!!”
林語鳴眼睛一亮,但隨後搖搖頭,“你不用安慰我,這不是咱家人,和咱沒什麼關係。”
“大舅,真不是安慰你。”羅浩認真說道,“不過我得看一眼患者才能給出診斷。”
“哦?!你說真的?”
“嗯,看片子的確是胰腺癌晚期,但我總覺得有些位置的高密度影看上去比較蹊蹺。”羅浩道。
“蹊蹺?”
“嗯,不能武斷的認為是癌晚。大舅,到底是什麼人?我要看患者,詢問病史,看看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林語鳴走到會議室門口,探頭四周看看,見走廊裡沒有人,這才神神秘秘的回來。
“幾年前這位負責文教衛生口,算是老領導了。後來去了彆的崗位,一直很順。最近要換屆了,據說有很可能扶正。這不是最近瘦了好幾斤麼,才做了一個檢查,就查出來這事兒了。”
“哦。”
羅浩對領導不領導不感冒,他應了一聲,“秘不發喪哈。”
“這話說得真難聽。”
“大概率,生存期隻有半年到一年,秘不發喪也不算什麼難聽話。大舅,你問問吧,想不想繼續看。如果我判斷的沒問題,他運氣好的話,我帶他去帝都會診。”
“小螺號,你說實話,真的不是癌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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