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物件,隻要數量足夠多,放在那無邊無際的,一眼望去總會讓人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剛剛時空穿梭,從天地為畫,山河作書的中式水墨山水變幻成蒸汽朋克,轉瞬便無縫銜。
可這隻是一個開篇,旋即視野中出現了數不清的機器熊貓。
中式科幻,熊貓海。
“老板,這麼多!這是真的還是p上去的?!”顧主任被驚的有些結巴。
“這倒是真的。”周老板雖然親身經曆,但此刻看見也有些驚訝。
當時他在虎林下屬的農業連是放眼望去都是機器熊貓,並沒從無人機的角度看。
現在居高臨下,看見漫山遍野的機器熊貓整裝待發,連周老板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仿佛當時麵對這些機器熊貓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畫麵裡周老板踏前一步,抬手。
辦公室裡,周老板下意識的抬起手,仿佛夢回虎林農業連。
一聲清脆的指響。
沙沙沙的聲音整齊劃一。
漫山遍野、一望無際的機器熊貓站起身。
它們的動作應該是一個軟件驅動,整齊,乾淨,就連沙沙聲也一般無二。
微弱的沙沙聲合而為一,宛如平地驚雷,轟鳴而來。
那一刻,畫麵裡的周老板麵色潮紅,卻又嚴肅萬分,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沙場。
最前一排的機器熊貓站起身,敬禮,隨後和竹子一樣,扭著屁股走向聯合收割機。
如果沒有熊貓裝的cos,機器狗的步伐顯得六親不認,看起來有點二。
可是有了cos後,一切都變了,顏值決定一切無論在哪個位麵、哪個時空都沒錯。
萌噠噠的機器熊貓隨著數量上升,讓整個氣氛都出現了改變。
隨著一隻又一隻的機器熊貓上了聯合收割機,它們開始啟動龐大的機器。
突突突~~~
柴油機被發動,巨大的機器冒出黑煙,聲音響徹雲霄。
顧主任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心中驚訝莫名。
“老板,現在的機器狗這麼牛了麼?”顧主任詫異詢問。
“後期製作的,隻到機器熊貓和竹子一起去聯合收割機那一段。”周老板不情不願的解釋道。
看樣子,他特彆想這一段是真的。
竹子帶著機器熊貓?!
顧主任一怔,他完全沒注意到竹子是什麼時候帶著機器熊貓一起上的聯合收割機。
“不過小螺號說,過幾年聯合收割機就能變成無人的,場景識彆起來比較簡單,難度極低。
唯一困難的事兒是——聯合收割機是民企提供的,每年8、9月份,大車拉著聯合收割機從南到北開始收割。要都是無人的話,得和這些公司取得聯係,要不然阻力太大。
動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技術上反倒是簡單的。”
這都是小事兒,顧懷明茫然的看著坐在聯合收割機上的機器熊貓。
誠然,要是按照老板的描述,這些機器熊貓隻是“點綴”而已。
但隻要想想千裡闊野上奔馳著數不清的無人聯合收割機,這不是老板年輕時候的夢想麼?
“吼~~~”
一隻機器熊貓人立而起,大聲吼著。
顧懷明第一時間發現它不是機器熊貓,而是竹子!
竹子就像是首領一樣,一聲令下,坐在聯合收割機上的機器熊貓熟練的啟動聯合收割機,開向一望無際的田野。
轟鳴聲宛如雷鳴,聯合收割機像是經過無數次預演,整齊的像閱兵式。
甚至割水稻的那種清香味兒都凝聚成實質,溢出屏幕,在口鼻之間縈繞。
“老……”顧懷明側頭,看見自家老板淚流滿麵。
……
……
“我艸,天工真的給做出來這麼牛逼的東西!”陳勇驚訝。
“我也沒想到,尤其是轉場的時候很絲滑,看不出任何問題。”羅浩也有些驚訝。
不過他斷斷續續看過大妮子給發來的內容,心裡有數,所以還能保持平靜。
聯合收割機的轟鳴中,整個電影院在段時間的沉寂後開始沸騰了起來。
熟悉的機器熊貓,羅教授平時總帶著的那隻,化身萬千,就跟竹子抓了一把貓毛,吹口氣變成無數竹子一般。
化身萬千,萬千化身。
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竟然會看見這麼大的場麵,上一次看見類似的畫麵還是魔都美術電影製片廠做的大鬨天宮。
議論聲此起彼伏,大多是一些無意義的感慨。
羅浩也沒在意,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羅浩,你說要是有同等數量的無人機怎麼樣?”陳勇問道。
“要給我出氣?”
“是啊,牛不牛?你說有沒有搞頭?”陳勇心心念念的問道。
羅浩沒說話,隻是微微一笑。
這種事兒不著急。
隨著無人機開始爬升,開啟了宏大敘事節奏。
周圍的機器熊貓越來越小,變成無數的黑點,隻有大型農用機械在沃野之中忙碌收割。
人們看見了一副叫做壯美的畫卷。
畫卷中,誰開的聯合收割機已經不重要了,曾經需要千百壯勞力沒日沒夜搶收的千裡沃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收割。
天地為畫,山河作書這八個字在此時此刻顯得如此真切。
在場雖然大多都是北江省人,都是本地的,但沒幾個真正見過這般氣勢恢宏的大場麵的。
喧鬨聲響起,但很快消失,大家都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看著從前傳說中無人港口出現在東北的千裡沃野上。
剪輯人員似乎知道觀眾的情緒,畫麵並沒有迅速切換,而是以無人機懸浮的視角靜靜的看著。
巨大的聯合收割機在移動,之前的畫麵開始慢慢出現了改變。
這種改變很慢,慢的需要仔細觀察。
這種改變很快,稍微一愣神,畫麵就完全變了模樣。
大約一分鐘後,視野又一次往下壓。
隨著無人機的視角壓低,每一幀畫麵都有不同,都很新鮮,都很奇特。
可隨著畫麵降低,周老再次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全場啞然。
周老騎在竹子的身上,身後是嗚嗚泱泱的機器熊貓,左手是半張臉的大黑,右臂彎曲抬起,丹頂鶴落在周老右側的肩膀上。
噠噠噠~~~
畫麵隨著噠噠聲響起,瞬間變成黑白二色,濃鬱的法新社風撲麵而來。
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
熟悉的畫風,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詩詞,熟悉的內核。
黑白二色中,一道光線落在周老板的臉上,陽光一側,慈祥和藹,伸出的右臂正落在丹頂鶴的腿上,似乎在幫著它糾正位置,又像是在和兒孫嬉鬨。
光影之中,周老板臉上洋溢出來的慈祥淳樸肉眼可見。
而另外一側,可視度變低,一樣和藹、慈祥的麵容換了一個濾鏡變得嚴肅、認真,站在黑暗中遠眺光明,周老板身上隱隱透著一股子鐵血的氣息。
大黑跟在竹子身邊,抬頭凝視無人機,在黑色的大背景中,大黑凶狠可怖,略顯猙獰。
隻有半張臉的大黑唇角微微抬起,獠牙露出來,凶悍狠戾凝聚成實質,驟然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隨著視野不斷下降,這一幕漸漸清晰。
越是清晰真切,畫麵中的一切就越是凝重。
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周老板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能清楚的看見。
溝壑縱橫,宛如歲月史書。
周老板身後千百隻機器熊貓也沒了萌噠噠的模樣,法新社的濾鏡中它們像是戰士,等待號令,隨時衝鋒。
磅礴的氣勢壓的人喘不過氣,偌大的電影院裡一片死寂。
……
顧懷明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他毫不懷疑自家老板的心情是否激動。
聯合收割機已經和黑色的背景融為一體,仿佛是什麼凶狠的猛獸,隨時隨地會暴起一擊。
老板身後有密密麻麻的機器熊貓,黑白分明。
而老板的慈祥與殺氣混在一起,變成一種莫名的情緒縈繞心頭。
或許自己剛剛看見老板的時候,他留給自己的記憶就像是自己眼前看見的這一幕?顧懷明心裡想著。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顧懷明本以為自己早都忘了這件事,但內心深處一旦遇到類似的景象,那些泛著塵土的回憶馬上被勾起。
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老板。
羅浩,竟然把歲月史書的那種勁兒真的拍了出來。
畫麵似乎定格,時間似乎停止流逝,包括顧懷明在內的所有人都無視了背景裡正在移動的聯合收割機。
這幅畫麵留在他們心裡,將成為永恒。
不知過了幾秒鐘,亦或是一分鐘,隨著竹子抖頭,畫麵從法新社濾鏡中緩緩退出。
退出的過程很絲滑,沒有讓人覺得突兀、生硬。
隨著濾鏡變化,周老變得溫暖了起來,眼角眉梢看著愈發慈祥。
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的字體也漸漸變淡,仿佛時間如水,把一切衝淡,把從前的那個滿身殺氣的少年郎變成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隻是身後一望無際的機器熊貓還在,那種讓密集恐懼症瞬間發作的壓迫感還在。
那種宛如實質的殺氣還在。
畫麵裡,周老拍了拍丹頂鶴,竹子吼了一聲,丹頂鶴似乎會意,展翅高飛。
周老對竹子相當滿意,俯下身抱住竹子肥墩墩的脖子,貼著耳朵好像說了句什麼。
“老板,你和竹子說話了?”顧懷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