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唄,肝癌晚期的疼痛,被膜被頂起來,那種疼連嗎啡都止不住。”陳岩道。
“大腦內部是沒有痛覺的,但同樣、包裹大腦的最外層是有痛覺神經的、而且很敏感,蛛網膜下腔出血往往伴隨著“霹靂樣頭疼”。”
“我在急診遇到過很多蛛網膜下腔出血的患者,位置合適的話,霹靂樣疼痛真心要命。被雷劈?大概可以這麼形容。”
羅浩道。
“主動脈弓撕裂,好像也挺疼。有些患者描述,我都不忍心聽。”馮子軒也附和道。
“被pu的這麼慘的人,還真是很少見。”陳岩的手壓在溫鹽水紗布上,感受著溫鹽水紗布的溫度,判斷什麼時候要打開看一眼。
“其實最常見的是腎結石的疼痛,臉色慘白慘白的,冷汗直流。我有個朋友,他愛人出差,去瑞士。自己在家的時候腎結石犯病了,自己來的醫院。”
陳岩開始八卦,“趕上有連環車禍,醫生正忙著,他自己委屈的蹲在急診科的走廊裡,一個大老爺們哭的不行。”
“後來呢?”羅浩適時捧哏,恰到好處。
“給他愛人打了個電話,那麵很冷漠,認為隻是腎結石而已。”陳岩歎息,“後來硬著頭皮打電話叫我來幫著跑,一針杜冷丁下去,人就好了些。喝水,蹦跳,沒用碎石小石頭就下來了。
之後一直注意,到現在也沒再犯過。”
“人吧,有時候是真脆,有時候卻又真是皮實,這都死不了的患者還真是經常見。”
“再往後,他就離婚了。覺得自己都要疼死了,竟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聽到,這婚維係還是不維係已經不重要了。”
“我倒是覺得有必要。”器械護士忍了半天,最後還是說道,“多少人家說啥都不上台剖腹產,非要產婦自己生,疼成什麼樣。”
“你說的這種,一般都是婆婆的建議。”馮子軒微笑,“最難為女人的,還是女人。”
“……”
“……”
“咱不說這些話題。”羅浩不知道馮子軒今兒脾氣是怎麼了,連忙打住。
“你們護理部對你們什麼樣,自己心裡沒點數啊。”馮子軒又說了一句。
手術室裡,安安靜靜的。
沒人再八卦,誰都不知道錦衣衛指揮使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彆人說一句話他就頂一句,根本不留情麵。
“唉,我就是眼睜睜看著一老爺們被綁在椅子上上電刑仨小時……跟我沒什麼關係。”馮子軒解釋了一句。
“也真夠狠的。”巡回護士幫著化解尷尬,“我去年也加了一個體驗群,群裡麵都叫囂著老公對自己不好,要電死他。”
“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這又是何苦來哉。”
羅浩想了想,“好多意見領袖,追根溯源,都是拿了美國日本的錢。”
“啥?”巡回護士一愣。
“是真的,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師兄失戀,說女朋友忽然就被洗了腦似的開始pu自己。那時候pu這個詞剛出來,知道的人還不多。”
“他脾氣倔,就按照蛛絲馬跡上網尋找這些話的出處以及說話的那些人的履曆。不查不要緊,一查,就發現都拿了美國、日本基金會的錢。”
“竹子,我養的那頭大熊貓。當時的負責人說什麼都要把竹子扔到野外,自生自滅。我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回去仔細查了一下,他背後也有美國一家基金會的資助。”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文宣口子已經被滲透的不像話了。好像某雜誌的總編退休後都被抓了。”
“這是當年入世的時候的協定。”馮子軒忽然說道。
他雖然沒有直接說羅浩說得對,但很淺顯的站在羅浩一邊。
“還有這事兒?”陳岩驚訝。
“當時答應了很多事兒,要不然簽協議那位回來就哭了,說自己賣國。有些內容我去帝都的時候聽人八卦的,沒有官方消息。”
“差不多是這樣,拿了日本人的錢篡改教科書的,也是這批人。或許出手篡改的人沒有問題,往上查他的師承之類的,肯定和本子有聯係。”
“太陰謀論了吧,我怎麼覺得不可能呢。”器械護士驚訝。
“害,20年的時候我就說是老美投毒,當時連我老師都說我太陰謀論。”羅浩笑道,“後來呢。”
“對呀,後來呢?”陳岩跟著起哄。
“現在證據鏈確鑿,甚至歐美那麵已經承認,說是軍事行動。”
“!!!”
“有一年黎巴嫩的尋呼機炸了幾千人,我老師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我對了。”
“好好的日子好好過,沒必要想那麼多。”羅浩道。
陳岩感覺溫鹽水紗布的溫度已經降低,便拿開,看了一眼。
“小羅,你也看眼,我覺得保不住。”陳岩有些惋惜,仔細看了十幾秒,還是招呼羅浩幫掌一眼。
羅浩探頭,看過去。
的確,熱敷了10分鐘,一段結腸的顏色還是灰黑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看起來愈發嚴重。
“切了吧,陳主任,保不住了。”
“唉,這是何苦來哉,何苦來哉。”陳岩歎了口氣。
站在手術台上,他沒有撚著護心毛說話,也沒直接切除,而是開始繼續探查。
不幸中的萬幸,其他位置雖然也有點問題,但沒有像這段一樣徹底壞死。
也沒有穿孔,就是看著顏色有些不對,能緩過來。
看樣子切20c結腸就可以。
“我就想不懂了,兩口子之間,不應該是——這東西不行,我試過了,你就彆試了麼。”陳岩一邊切腸管,一邊嘮叨,“仇人之間才是這東西太難受了,我想辦法讓你也試一試。老子不舒服,你特麼也彆想好過。”
“這是標準的服從性測試,說這些話的人邏輯陷阱的用意是:規避掉了對於這件事情是否正確的討論,而是直接讓你陷入到了必須自證愛不愛這個陷阱裡。”羅浩道。
“小羅,你女朋友要是跟你說這話呢?”巡回護士問道。
“不可能,她沒那麼蠢。”羅浩淡淡說道。
巡回護士的口罩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我剛好遇到了大妮子,下午去擼貓了。”馮子軒道,“大妮子說,要是電擊有效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婆媳矛盾了。”
“!!!”
“!!!”
巡回、器械護士都怔住。
仔細一想,這話說得簡單質樸,卻又有道理。
把腸道切除,陳岩仔細衝洗,身邊的帶組教授偶爾發問,陳岩都做了回答。
羅浩觀察到這點,知道陳岩是為了以後開腹手術的數量提升做準備。
前些年經濟好的時候全都是腹腔鏡,以至於開腹手術很多年輕醫生都不會,或是做的少,手法不熟練。
現在沒錢了,至少轉型期內拮據得很,得省著花,所以目測以後開腹、開胸手術量會增加。
陳岩是經曆過那個年代的老醫生,找機會把技術傳下去。
半個小時後,陳岩轉身下台,和馮子軒、羅浩去更衣室。縫皮的活留給帶組教授。
“陳主任,病曆好好寫,有含糊的地兒,找羅教授審一遍。”
羅浩有些無奈,這種破活要是有可能,自己肯定不想接。
但馮子軒叫自己來,就有這方麵的意圖。
看樣子馮處長對這件事兒有些難以釋懷,準備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上上量。
把人捆起來上“電刑”仨小時,怎麼都有問題。
那家體驗館難逃其咎。
假設,如要病曆作為依據要上法庭的話,馮子軒不介意送他們一程。
羅浩點頭,“馮處長,我和陳主任探討,您放心。”
正說著,一個聲音在走廊裡傳來,“陳主任!張教授讓你幫看眼!”
陳岩撚著護心毛,微微皺眉,但他沒有停,轉身去了另外一個術間。
剛好碰到,下級帶組教授沒把握,讓看一眼就看一眼。
羅浩和馮子軒也跟著去了隔壁術間。
“什麼手術?怎麼了?”陳岩走進去問道。
“主任,您看眼。”張教授回頭,“鏡子下取不出來,你看要不要開腹。”
羅浩凝視術者對麵的電視,電視屏幕上一截截寬麵出現。
“這是吃了用甲醛製作的寬麵條?”馮子軒愣了一下,“我光聽說現在的鮮麵條、餃子皮都用甲醛,沒想到竟然看見了。”
“啥?馮處長,用甲醛乾什麼?”巡回護士問道。
“工業用的甲醛溶液,是一種無色、具有強烈氣味的的刺激性液體,其35%-40%的水溶液通稱為福爾馬林,這種液體具有防腐保鮮的功能。”羅浩眯著眼睛看患者腸道裡的寬麵條,順口解釋。
我艸,福爾馬林是這麼來的!上學的時候隻叫福爾馬林,沒想到竟然是甲醛的水溶液。
巡回護士愣住。
“為了使做出的麵條保存久一點,會將甲醛溶液加水稀釋後,摻入麵粉中和麵,兩袋麵粉加一小瓶蓋甲醛,這樣做出來的麵條,不會發酸。”
“說是有人願意吃麵條,然後得癌的概率極高,年紀輕輕的。”
“我靠,他們還要臉不要!”巡回護士罵道。
“隻要當場不吃死人,大家就不在意。”馮子軒道,“可這個麵條是不是加甲醛加多了,怎麼都不消化呢?”
“馮處長,不是寬麵。”羅浩輕聲說道。
不是麵條?馮子軒凝神看電視裡的白花花的東西。
寬度大概有2-3c,很均勻,已經把患者腸道堵住。
應該是機械性腸梗阻上的手術台,打開後看見是一對寬麵條。
“小羅,看著就是麵條,你覺得像什麼?”馮子軒問道。
“寄生蟲。”羅浩輕聲說道。
???
馮子軒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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