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倏地抬起頭,「阿父,我們何時入宮啊?」
李聰:「……」
臭小子。
病了一路,進入長安後又見到了這般慘絕人寰的景象,他卻快速地安定了下來,且還惦記著入宮,他這兒子,當真不凡。
他忍不住打趣道:「縱然入宮,也不可能見到小翁主,這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旨意。」
秦疏眸色微變。
陛下嗎?
那換個陛下不就好了。
大將軍就挺好的,對他也好,絕不會攔著不讓他和小翁主往來。
殊不知,蕭羈才是那個最反對不懷好意的人接近他寶貝女兒的人。
……
宮裡。
陪著近來受寵的魏姬逗了一下午小宮女後,錦晏才被允許回到住所。
她百無聊賴地走著,郎衛趙瑛就在她身後一步外跟著,走過某處假山時,錦晏忽然停了下來。
趙瑛:「翁主……」
「噓!」
不遠處,一個聲音說道:「聽聞新的廷尉大人已經抵達長安了,也不知他是否真如傳言那般剛硬,若是真的便太好了,我幼弟被世家子弟淩虐致死的案子,便能還我家一個公道了。」
另一人道:「希望如此,可是一月前來長安的那位齊大人,傳言不也說他清廉剛正,公正為民嗎?可這才多久,他便被人告發貪汙受賄,草菅人命了?」
說到底,是北地造就了那些剛正不阿的官員,而不是說他們本性剛正清廉。
來了長安,從上到下,無一不是奢靡浮誇,為了融入,他們也會有樣學樣,將自身被長安的風氣染色。
頓了一下,這人又壓低了聲音道:「有傳言稱,這位李大人的夫人是前朝大獎秦域的愛妻……而陛下的幾次大敗,都與秦域有關。」
當年北地王率軍圍城,秦域率殘軍與北地王大軍死戰,到了最後一刻,他自知無力回天,為了保護城中百姓與餘下殘兵,他自裁身亡。
而那些將士們,在秦域死後,也紛紛追隨他自殺而死。
至此,前朝徹底滅亡。
而秦域的夫人,在逃離途中聽聞秦域戰死的消息,也欲自殺追隨,卻被一人救下,這人正是李聰。
這消息自然是小道消息,可傳的人多了,許多人便都當真了。
此番陛下連發多道詔令讓李聰入長安就職,很難說他是憐惜人才旁落還是有其他用意。
眼看遠處有人經過,錦晏立即咳了一聲,兩個宮女不知外頭是何人,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臉色發白。
她們不敢多言,立即閉了嘴。
沒一會兒,便有一隊負責巡邏的人員和天子跟前伺候的人向此處走來。
想到自己的話傳出去可能會有的下場,兩人更是抖得如篩子一般,渾身癱軟不知所措。
這時,一「山」之隔的外麵再次響起了咳嗽的聲音,聲音稚嫩卻無任何惡意,「我並非宮中之人,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錯愕驚嚇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
在宮中多年,她們也並非蠢人,立即便借著遮擋穿過假山,在郎衛靠近之前跪在了錦晏麵前。
巡邏的人正好趕到,為首者掃了一眼宮女,便朝錦晏行禮道:「敢問翁主,可是這倆宮女對翁主不敬?」
錦晏好似才發現他們,她慢吞吞轉過身,咳了兩聲後才道:「並非如此,是我方才追兔子不小心撞到了她們。」
為首者一聽,臉色緩和了下來,卻還是訓斥了宮女兩句,又問錦晏有無吩咐,這才離去。
「多謝翁主救命之恩!」
兩人俯身大拜,神色激動。
錦晏好似真的沒聽到她們說了什麼一樣,她道:「起來吧,宮中規矩多,不必再給自己立規矩了。」
說罷,她打了個哈欠。
「哥哥該下值了,我們也回去吧。」
錦晏走了。
兩個宮女還跪在地上,恭敬虔誠地看著錦晏遠去的方向。
北地官員的傳言不一定為真。
可小翁主至仁至善,一定是真的!
這偌大的皇宮,也隻有小翁主會將她們這些低賤之人當作人看待,也難怪宮中那麼多人都喜歡小翁主,千方百計想要調去小翁主身邊伺候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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