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九華寺的廣場上,有獸形石像盤踞,披著淡金袈裟,寶相莊嚴的僧人盤著一條腿坐在石像上,另一條腿自然垂下,雙目微闔,念誦著《往生咒》。
其聲其音化作淡金色的文字,排列成一條條經文,在身周懸浮。
同時,一批又一批的僧眾念著《往生咒》,從九華寺的山門一側行入,一路來到廣場,繞著廣場走過一圈之後,又從山門出去。
如此反複,人來人走,卻留下佛氣凝聚梵音,化形成文字,加入了廣場中央懸浮的經文行列中。
直到入夜,眾僧終於不再行入,隻有金色的經文懸浮,照亮了逐漸黑暗的寺院。
夜色愈沉,恍惚間,有陰森的氣息在悄然蔓延,無形的寒意向著九華寺彙聚。那白日時還顯得正常的寺院此刻卻是多出了幾分詭譎,若有若無的陰氣凝聚成一張張虛幻的麵孔,發出了嗚咽的哀嚎。
僧人還在念誦著經文,一尊龐大的輪盤出現在他身後,上分六道,有善有惡,轉動間,群鬼哀嚎,被一股股無形之力吸攝著,打著轉兒往那輪盤中投去。
經文淨化了怨氣,唯獨留下些微殘靈被納入了輪盤之中,分配到輪上六道之內。
“白日誦經,晚上度靈。白日裡現於陽世,接受眾僧之力,晚上則是重返陰世,度化怨氣。這段時間內,九華寺已是成了靈台山第一要地,各宗各寺的僧人都要來此誦經,甚至不乏一些人供以香火。”
悠悠之聲在這陰森的場景中突然響起,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在接近。
本是已經彌漫的陰氣散開,一道人影踏過了陰陽的界限,行入了夜間的九華寺內。
“但是沒人會想到,這個吸收香火以進行修行的人,會是覺者的心腹。”
獸形石像上的僧人緩緩抬眼,身後的輪盤則是進一步加速轉動,短短時間內就將周邊的怨氣給悉數淨化。
“施主謬讚了,小僧隻是略儘綿薄之力而已。而且我佛國眾修平等,要說心腹,諸位佛友皆是首座之心腹。”僧人不疾不徐地說著,對於來者之言進行回答的同時,也將對方的容貌納入眼中。
一身白底金紋的華服,以玉冠束發,臉側垂下兩縷蒼白的發絲,臉色白皙而顯露晶瑩之光,顧盼之間,帶著一種難言的威儀,讓人不敢直視。
此人,自是薑離無疑。
“如果不是心腹,覺者又豈會讓孤與你見麵?”
薑離聽到僧人之言,帶著一絲輕笑,說道:“如果不是心腹,當初為何要刻意引導薑氏主家的薑逐陽,讓他找上孤?”
說話之時,薑離已是走近,周邊的哀嚎聲也是在迅速消散,且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並無怨氣近薑離之身。
“薑氏主家的人,死得可真乾淨啊。”薑離說道。
死了這麼多人,且還都是修行者,肯定會留下極強的怨氣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殘靈。這些怨氣和殘靈雖然已是永遠不可能恢複到完整的模樣,甚至連神智也無,但某些本能的執念還是會有些許殘留。
而薑氏主家的人,當然少不了對薑離的怨氣。薑離還以為他一出現,就會受到族人殘靈的熱烈歡迎。
哪怕是已經算是魂飛魄散,自己的族人也應該依舊忘不了自己才是。
可惜,薑氏主家的人死得很乾淨,薑離是享受不了夾道歡迎的接待了。
“火宅佛獄的第四王所殺之人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就連金剛藏菩薩也在他手下形神俱滅,施主無需擔心有怨氣襲擾。至於當初之事······”
僧人搖頭道:“小僧不過是適逢其會推上一手,那位薑逐陽施主本就被無形陰力迷了心神,便是沒有小僧出手,他也遲早會死在施主手上。”
但要是沒有你的適逢其會,薑逐陽可未必會那麼早死。
並且,金剛藏也在對方的插手下被薑離重創,否則金剛藏未必會那般輕易死去。
眼前這僧人十有**是得了覺者的真傳,覺者的一身因果修為肯定也要找一個傳人。而據薑離的觀察,慧輪和慧能都無涉獵此道,那麼剩下的人可就隻有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