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語氣恢宏，浩然之氣激蕩長空，恍惚間正道的光照在了他身上。
“花粉粒子是救世者的象征，但我讓人人都是救世者，花粉於我何加焉？”
“花粉為守護眾生而存在，但我以眾生否定這份守護——眾生足以自立，何須守護！”
“花粉授人以魚，大夢萬古授人以漁，我已勝過你不知幾許！”
“縱然三世銅棺的主人再現，在我麵前，與我論道……在這一刻，也不能敵我，因為大勢在我！”
天帝意氣風發，帝印轟擊不停，順帶著讓道德天王死個明白。
葉凡這一生，太不容易了。
前半生，被苦葉派瘋狂磨礪，一路吃癟過來的。
好不容易有點成就了，卻發現苦葉派死的稀裡嘩啦，想要清算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總不能把人映照了再殺吧？他還沒有那麼抽象。
心中鬱悶，又覺得搬開了一塊巨石，渾身一片輕鬆。
可環視四周，發現不知何時開始，整個世間儼然有變成“苦葉”的形狀！
苦葉，已經不是一個勢力、一個教派、一個陣營的宗旨，而是上升到一種形而上的概念了！
具體表現，葉凡走到哪裡，就在哪裡吃癟，每次自覺神功大成，天下無敵，便有“天上來敵”！
好在，他終於支棱起來了。
這一戰，他為自己正名！
選中了道德天王開刀，而非原始、靈寶等人，是他的自信，用一個蓋世強者的入滅來打出他葉天帝的無敵風采，更是掀翻花粉體係的神壇，劍指三世銅棺的主人，欲與銅棺主試比高！
他做到了，他……
“原來如此……我竟是被大夢萬古所傷……大夢萬古，還能這麼用嗎？”
忽然，一聲呢喃，打斷了葉凡放飛的思緒，讓他渾身上下一片毛骨悚然。
這是道德天王的聲音！
他瞥了一眼鼎中——沒問題啊！還在形神俱滅中啊！
猛的，他想到了什麼，真身爆退，同時一口玄黃寶鼎浮現，擋在一根屈指而後彈來的手指前！
轟！
寶鼎炸碎！
摧枯拉朽，不堪一擊！
好在，這終究是為葉凡擋了一劫。
他退至時光的儘頭，麵色嚴肅，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在破敗龜裂的花粉源頭地的角落中，有……另一尊道德天王矗立！
他似乎始終都在，任憑葉凡攻破這裡，也沒有出手，似乎是在沉思什麼問題。
直到葉凡誌得意滿的時刻，他才彈來一指，將之逼退。
不過，僅此而已。
逼退了葉凡，這尊道德天王看著那團形神俱滅的模糊血肉魂光，幽幽一歎，“花粉，犧牲……過時了嗎？”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夢想……”
“唉……”
他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釋然，悠悠歎息，卻給了葉凡極大壓力。
這尊道德天王，論實力氣息，似乎不比先前的那尊強多少，可卻給葉凡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像是一口不算浩大的深潭，卻不知深邃到了何等境地。
葉凡目光凝重，心中萬千念頭浮現又消失。
他看向那團潰散的血肉魂光，一字一頓，“花粉身？”
“不錯。”
後來的道德天王開口，淡淡道，“荒……天帝，不差，給我帶來了許多靈感。”
有短暫的停頓，但他終是稱了荒一聲天帝。
葉凡無言。
他大招都交了，結果全都砸在了一尊“分身”的身上？
“荒天帝……”葉凡眼角抽搐。
那年，荒天帝被長恒古帝逼迫，置之死地而後生，祭掉了今生，遁入輪回。
但是，身為天帝，怎會那麼輕易退場？
最後時刻，這尊天帝展現了他的“聰明才智”，將借鑒參照的花粉體係玩出了花來，在其“死”後，依靠爆出的花粉粒子，回到了戰場，跟長恒古帝兌子！
這很合理，既然是天帝，是世間最偉岸的人傑，死後掉落花粉粒子，也是很正常的嘛！
然後，就此為花粉體係打開了一扇奇奇怪怪的門，出現了“花粉身”。
後來的花粉帝，還是抄的荒天帝呢……儘管她才是當世花粉路的奠基道祖。
花粉帝丟人不丟人且不說，但參照借鑒花粉體係的修士有福了。
儘管花粉身的凝聚條件比較苛刻，可其也算是極度不凡了，在最巔峰的戰場都能發揮作用。
當然，這很考驗施展者的個人功績與操守，畢竟花粉粒子這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弄出來的，遑論是浩瀚到能化作一尊分身戰體，這需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有敢於舍棄一切的勇氣，以及氣吞萬古，心中始終長存的不可撼動的信念……等等等等美好品德！
“魔道……”
葉凡的眼角更抽搐了，花粉身被荒天帝施展，被花粉帝施展，甚至被苦葉派的個彆人施展出來，他都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哪怕有某些人在苦葉上很認真，但拋開苦葉不談，葉凡敬佩他們的為人，是能為人間的公道、正義，奮戰到生命最後一刻的，連死的時候都算計著帶上兩個黑暗至尊一起赴死。
但……魔道？
道德天王？
這年頭，抽象到這樣的地步，也能凝聚演化花粉身？
你道德天王……有什麼讓舉世矚目的功績和貢獻嗎？！
遍尋當世古史，查無此人啊！
一位魔道的至強者，凝聚了花粉身這種崇高品德象征的標誌……葉凡有些繃不住了，這究竟是你是天帝，還是我才是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