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抓我,抓我。”
肥仔見可以把主謀的帽子摘掉,顯得很積極,主動舉起手要求被抓。
此時偏分頭卻已經站不起身來了,跟一團爛泥一樣軟癱在地上。
肥仔主動帶著幾個民兵,將偏分頭扛在身上,送到了鎮上。
“陳叔,香蕉得趕緊送進庫房裡,我先辦事兒,有空到京城的話,我介紹我叔叔跟你認識。”
李愛國坐在毛驢車上跟陳石頭閒扯幾句,示意陳二寶出發,伴隨著一聲馬鞭響起,毛驢車隊重新出發。
“這孩子還真是客氣,以後再來收購香蕉,記得來找叔。”
陳石頭朝著李愛國揮了揮手,直到毛驢車隊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夜幕中,喃喃自語道:“你彆說,這孩子說得還真沒錯,我也許應該跟他那叔叔一樣,找個老伴了。”
肥仔攔路搶劫香蕉款的事兒,傳揚出去之後,在大石公社方圓幾十裡產生了轟動。
烈馬公社眼紅人家能把香蕉賣掉,竟然乾出了如此缺德之事兒。
大家夥除了痛罵肥仔外,也第一次聽說了,南銅鑼巷集體廢品店駐大石市場分點這個拗口的單位名稱。
據說這個單位背景深厚,有收購香蕉的資質。
不幾天的功夫,便有七八個公社主動上門推銷自家的香蕉。
李愛國讓劉德利把這些公社的支書請到餐館吃了一頓飯。
在飯桌上,表示現在收購點能力有限。
這個月的香蕉收購計劃已經完成了,以後要是再有計劃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考慮到在座的幾位。
那些支書心中感慨大石公社是走了狗屎運的同時,心中也充滿了希望,盼望著下一次能夠輪到他們。
這些公社裡唯獨缺少了烈馬公社。
陳二寶在送最後一趟香蕉的時候,也傳來了消息。
因為攔路搶劫的事兒,烈馬公社的支書找到鎮上,想把肥仔救出來,卻被陳石頭劈頭蓋臉的收拾了一頓。
現在處理決定已經下來了,烈馬公社被全鎮通報批評。
那十幾個參與事情的民兵每人扣除三百工分,被關一個月。
肥仔因為受人蠱惑欺騙,需要被關十年。
主謀偏分頭被大卡車拉走了,吃了花生米。
李愛國對這個處理結果挺滿意。
像偏分頭這種人就是毒蛇。
你這次放過他,他並不會感恩,下次還會狠狠的咬你一口。
此時香蕉已經收購完成,李愛國準備啟程返回京城。
在倉庫內,召開了分點的第一屆全體成員會議。
參會者有王大奎,劉德利和陳隊長。
“劉德利,收購分點以後由你管理,有什麼事情多跟老陳商量。”
劉德利站起身,神情激動:“愛國同誌,你放心,有我老劉在這裡,誰也不敢搗亂。”
李愛國展現出的實力,讓劉德利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遇。
“以後每個月王大奎同誌會把所需要的香蕉數量提前報給你,你要按照具體的要求采購,然後還要做好保鮮工作”
李愛國將事情交代一遍。
散了會。
陳隊長搞來了幾瓶散酒,又買了兩包油炸花生米。
幾人一直喝到半夜,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一大早。
羊城鐵道貨運站貨運員小謝帶著一輛卡車來到了倉庫前。
李愛國招呼臨時工們將香蕉搬運到卡車上,然後把小謝拉到一旁,往他的懷裡踹了兩條椰樹煙。
“哎呀,李同誌,你這是乾什麼,千萬使不得,要是讓主任知道了,我會有大麻煩的。”小謝嚇了一跳,連忙將煙往外推。
小謝嘴上說著不要,眼神中卻閃爍出一絲意動。
李愛國不由分說,塞進了他的懷裡。
“謝兄弟,那些領導的事兒,咱們管不了,但是這是兄弟的一片心意,你忙上忙下的,幾包煙而已。”
“這這.你這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小謝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兩條椰樹煙輕巧地被翻進了帆布袋中,那速度跟魔術師差不多了。
“李同誌,你放心,我已經把車皮安排好了,並且叮囑那些搬運工,輕拿輕放,絕對不會損了貨物。”
拿了煙,小謝明顯更加積極了,不時幫李愛國出謀劃策。
“其實你這次隻有十五噸的貨物,完全用不了一整個車皮,正好糖廠有批貨物要運到京城。
我跟糖廠調運處的領導是朋友,等會讓他們把糖包裝得密集一點,能省出來半個車皮,足夠你們用了。
運輸費用,能少一大半。”
“多謝了,謝兄弟,以後說不定還要麻煩你。”李愛國笑著說道。
小謝拍拍胸脯子說道:“你就放心吧,我把辦公室電話給你,你隻要打個電話,保證把事兒給你辦得妥妥貼貼。”
看到謝貨運積極的樣子,王大奎嘖嘖稱奇。
在王大奎看來,李愛國跟貨運上有關係,壓根沒有必要理會一個小小的貨運員。
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幼稚。
雖然出了兩條煙,但是轉眼功夫,李愛國便省下了一百多塊錢。
另外,小謝還會親自安排貨物,省了他們不少功夫。
王大奎原本以為自己當了廢品店的經理,算得上是個生意人了,現在卻覺得應該跟在李愛國身後多學幾年。
卡車滿載十五噸香蕉呼嘯著來到羊城鐵道貨運站。
有了小謝的幫忙,卡車順利卸車、裝車。
看著搬運工們將香蕉搬到火車上,王大奎也乘坐列車跟著返回了京城。
李愛國跟小謝閒聊一陣子,又買了些便宜而實惠的禮物,去了劉主任家一趟。
劉主任夫婦顯得很熱情,做了一大桌菜,邊吃邊喝,喝到了半夜。
回到愛群大廈,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的時間了。
收購,運輸關節全部通暢李愛國抽完一根煙,決定明天乘坐火車返回京城。
這時候,房間內的電話響起了。
李愛國拿起電話,電話裡傳來大廈前台機械古板的聲音。
“同誌,剛才我們接到了一通來自京城的電話,電話裡那人自稱姓趙,讓你給他家回個電話。”
姓趙家裡有電話。
李愛國腦海裡回憶自己認識的那些姓趙的人,最後確定對方肯定是趙剛。
隻是趙剛為什麼不直接跟自己通電話呢?
李愛國本來已經拿起電話了,想到了這個關節,又輕輕的將電話放回了電話機上。
像趙剛那種身居高位之人,不會隨便浪費時間。
他穿上風衣戴上帽子走出了愛群大廈。
此時街道上一片漆黑,就連供銷社也關了門,李愛國騎著自行車朝著小巷子裡走去。
這年月有一種特殊的職業,叫做【代傳電話】。
因為電話數量稀少,在最開始的時候,隻有單位和供銷社有電話。
居民們要打電話可以借用供銷社的電話。
但是供銷社晚上要關門,如此一來,誰家要是有個急事兒,不就抓瞎了嘛。
為了便利群眾,電話部門特意在各個街區選取了部分靠得住、嗓門大的住戶,免費給他們拉扯電話線,發放電話機,並在門口訂上了【代傳電話】的招牌。
電話打到【代傳電話】那裡,如果隻是代傳,大嬸子便會把電話內容記下來,等第二天告訴對方。
要是電話對麵指明要通話,大嬸子便衝進巷子裡,扯著嗓子吼道:“誰誰誰接電話了。”
接電話的人聽到喊聲,一路小跑去接電話,當然了,無論是代傳和接電話都需要付費。
李愛國覺得這種模式後世的公有投幣差不多,不過帶人工智能呼叫服務罷了。
【代傳電話】的出現,大大方便了群眾的生活。
凡事有利,就有弊。
這種辦法也有弊端,深夜住戶們正在過夫妻生活,正玩得興起,被炸雷般的嗓子一吼,那算是完犢子了。
李愛國沿著昏黃的街道走了一陣子,看到一戶人家開著門,門上掛著【代傳電話】的招牌。
他走過去跟大嬸閒扯兩句,從兜裡摸出了五毛錢遞過去,獲得了兩分鐘的電話使用權。
等大嬸進到裡屋,李愛國搖動電話,通過轉接員轉接到了趙剛家裡。
電話剛接通,便傳來了趙剛渾厚的嗓音。
“大侄子,你被人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