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能阻擋她的劍的人很少。
如果擋住她的是劍的話她是不會停的。
但看著不惜用自己的手臂去阻擋的那個人,嬴抱月停下了手中的劍,靜靜看向在千鈞一發之際攔在她麵前的那個人。
“師兄!”莫華速度沒有孟詩快,晚到一步看著麵前一幕簡直心膽俱裂。
嬴抱月的劍就停在孟詩的脈門之前,而孟詩的手腕橫亙在跪在地上男子的咽喉前。
“繼子……”看著攔在嬴抱月麵前的孟詩,跪在地上的男人嚇破膽後回過神來,隱藏住眼中的狂喜,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您果然不會看著北魏人被殺,還求您為小子做主,一定要教訓這個女人……”
然而他含混激動的話卻沒能說完,他的身前就響起猶如金玉碰撞一般清晰的聲音。
“請讓開。”
嬴抱月執劍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步未退,隻是靜靜看著攔在她麵前的孟詩,輕聲開口。
“我不是在草菅人命,”她凝視著麵前女子認真地解釋道,“也不是沒有證據就殺人。”
事後償命不過是說辭,畢竟對於枉死的人來說償命也沒有任何意義。她從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殺人,而眼前的這個人她有充分的證據能證明他是凶手,不過是沒有其他人能看懂的證據。
孟詩神情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不可思議地發現她能明白這個女子的意思。
但她依舊一動不動。
“我知道,”孟詩看著嬴抱月靜靜開口,“但作為北魏繼子,我不能允許你這麼做。”
聽到這人聲明立場的話,嬴抱月身後歸辰陳子寒等人驟然握緊劍柄。此時此地此等僵持的情況下,北魏繼子孟施的立場尤其重要,如果這人執意反對的話……
然而麵對孟詩的阻攔,嬴抱月依然沒有收回手中的劍。
她隻是看著孟詩平靜地開口,“孟繼子,請你理解,此人雖未親手殺一人,但他確是凶手。”
“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嬴抱月靜靜道。
這個人的心就像她的劍一樣堅定,不管受到多少質疑和陷害,她都會如此堅定地走下去吧。
和她相比,自己又曾是多麼的軟弱。
孟詩靜靜凝視著麵前的少女。
下一刻,她看著嬴抱月忽然搖了搖頭。
“我不是要救他,”孟詩淡淡道。
“隻是這個人,要我來殺。”
嬴抱月一怔,周圍其他人聞言全部愣住,跪在地上原本難言喜色的男人更是徹底僵硬了。
“繼子……您,您說什麼?”
“繼子?孟施這小子他這是在說什麼?”
“孟施他腦子壞了?為了討好前秦公主臉都不要了?真想當前秦的小白臉?”
在熙熙攘攘的質疑和謾罵聲中,孟詩隻是靜靜拔劍出鞘,看向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的男人。
“北魏人該北魏人殺之。”
孟詩一字一頓開口,“如果是我們北魏人出了問題,該清理門戶的人是我。”
“不是你,前秦的公主殿下。”
該當這個惡人的是她,不是這個挺身而出的女子。
孟詩看著麵前執劍而立的少女心道。
“可是你……”嬴抱月聞言皺起眉。
話是這麼說,但孟詩在北魏隊伍中的人望本就搖搖欲墜,此時在沒有現成證據的情況下對本國修行者下手,對這個女扮男裝的繼子而言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你這個人真是……”看著這個女子的眼睛,孟詩發現她依舊能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在這個時候,這人居然還在擔心她的處境嗎?
不愧是發現內奸自己前來動手的女人,孟詩在心中歎道,世家子多會利用平民當刀,但這個女子卻永遠把最艱難的任務留給自己。
孟詩神情複雜地凝視著嬴抱月。
然而就算這個女子要當這個惡人,但她的良心還在。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我還你那一夜的人情。”孟詩淡淡對嬴抱月開口,說出隻有她們兩人才懂的話。
那一夜,這個女子用自己的名節保護了她的秘密。
那麼如今,她絕不能再讓這女子當這個惡人。
孟詩深吸一口氣,火焰在劍刃上凝聚,指向跪在地上的男人。
“繼,繼子……”瘦小的男人心膽俱裂,顫抖著看著她,“你,你不能,我可和你同是北魏人啊!”
“是麼?”然而麵對他的質問,孟詩忽然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是北魏人麼?”
“我是啊繼子!”男人急切地回答道。
“不,你不是。”
孟施靜靜地凝視著他。
“你身為北魏人卻引狼入室,神魂怕是早就賣給了另一個主子。”她看著地上的男人輕聲開口。
嬴抱月聞言一怔,其他人聽到這話也渾身一震。
“繼子他……這是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