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
“殿下終於開口了,但這是準備做什麼?把這個女人送到寧古塔?”
“還是一如既往地摸不透啊……”
在極其細小謹慎的議論中,嬴抱月抬起頭,看著最高處那個居高臨下俯瞰著眾人的少年。
南楚二殿下,薑元。
嬴抱月曾聽姚女官提過。
冷宮出身,但出人意料地踩著南楚王一眾王子屍體上位的可怕人物。
年僅十七歲,但在南楚王長子病弱的現在,這位二王子後來居上成為唯一能出場各種活動的,南楚境內最具權勢的王族。
雖然母族地位低微,但對於其他國家的人而言,隻要南楚王子這一個身份就已經夠了。
嬴抱月靜靜地和高台上的少年對視。
南楚王室。
在秦帝國瓦解,嬴氏皇族的地位一落千丈的現在。擁有最廣袤的國土,最多的修行者,最強大國師的南楚,儼然是山海大陸新的霸主。
南楚王室也因此成為了長城內六國最尊貴的王室。
七國林立,每個國家都擁有各自的王室,但南楚王室獨樹一幟。從身份上來說,當初嬴晗日挖空心思想要把嬴抱月嫁給薑元,卻被南楚王室拒絕還拒絕的很有底氣,就在於按照現在山海大陸形勢,前秦王室配南楚王室,哪怕是嫡女配一個庶子,都算是前秦高攀了。
當然也在於她眼前這個少年雖是庶子,但卻很有可能繼承南楚王位。
端看稷下之宴和初階大典開幕如此之大的事,南楚王室卻隻派他一個年輕人前來坐鎮就可見一般。
在世家大族看來,這很顯然是南楚王在有意培養這位二殿下。
不過,在嬴抱月看來,也許事實並非如此。
看著那個少年明明如此年輕,卻深不見底隱藏著無數心思的眼睛,嬴抱月笑了笑。
“請問,南楚二殿下還有何貴乾?”
“嘶……”聽著這少女沒有絲毫遮掩的反問,周圍其他人反而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那少女明明身體已經虛弱到極限,但卻沒有絲毫恐懼的清澈眼眸,薑元元微微一怔。但他情緒控製速度極快,幾乎在下一個瞬間臉上就掛上了常用的笑意。
“怎麼,前秦公主做下如此大事,卻什麼招呼不打就打算離開嗎?”
高台上少年在笑,他的笑一如既往能讓人如沐春風,但姬嘉樹看著卻內心冰冷。
因為他太熟悉這個人這樣的笑容。
在查到當初婚約換人之事有這位殿下的手筆時,姬嘉樹是真的是沒有一點意外。
他能想到這個人就掛著這樣親切的笑容,布下所有的局,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這一次,這個人又想做什麼?
薑元元的話讓整個會場內的氣氛降至冰點,所有人都在猜嬴抱月會如何回答。
但下一刻嬴抱月隻是笑了笑,“請問您到底想要問什麼?”
並沒有任何其他人猜想的官方辭令,這個少女直接得簡直難以想象,連一絲寒暄都無。
薑元元眯起眼睛,嘴角笑意深深,“我和公主,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麵。卻沒想到這次見麵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真是讓人驚喜不已。”
嬴抱月看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二殿下,按輩分來算我是長公主。”
雖然平常說起來方便常有人混著叫,但理論上論輩分,她比這位二殿下還要高一輩。
雖然南楚王室的確尊貴,但薑元元是南楚王的兒子,而她是前秦王的妹妹。這少女的言下之意就是……沒有婚約那麼她就是長輩,區區一個王子對她的說話方式彆那麼輕佻……
陳子寒站在薑元元身後,看著身前少年嘴角不易為人所見的微微一抽。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他居然有點想笑。
薑元元擅長場麵話,在這種場合說話喜歡繞彎子,先讓對話者感到惶恐,再緩緩施壓,但眼前這個少女很顯然……不吃他這一套。
也不知道是自不量力還是真沒什麼常識。
薑元元聳了聳肩,但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看著嬴抱月淡淡道,“好,既然長公主如此說,那麼我也開門見山了。”
“沒想到前秦公主居然會用假名冒充稷下學宮水院弟子,還上場應戰,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薑元元冷冷道。
姬嘉樹聞言心頭一緊,剛剛這人一直不開口,卻在這女子打完後才提起,這是想否定這女子得到的一切嗎?
然而嬴抱月臉上沒絲毫慌亂,看著薑元元道,“不合什麼規矩?稷下之宴的規定中隻寫了不能冒名,卻沒有說不能使用化名。”
“即便使用化名,稷下之宴是以學宮作為獲勝方,人是真的就可以了。不管我叫什麼,隻要水院掌院願意承認我是他的弟子,那麼這一切就都是符合規則的。”
所有人的目光陡然落到震山先生身上,許義山頓時緊張起來,但即便頂著薑元元和周圍人目光的壓力,震山先生依舊不出嬴抱月所料沉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