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禪院有一門特殊的修煉法門,喚作瞳術,”淳於夜盯著李稷的眼睛微微一笑,“隻要修煉到高階,凝望對方的眼睛,就可以操縱活物的記憶。”
“活物的記憶……”
李稷目光閃動,“之前在西嶺雪山上,你就是用這一招操縱了化蛇的記憶吧?”
當時化蛇將他們當作敵人,差點導致嬴抱月一行人全滅。事後證明是淳於夜混入了化蛇領地下的手,那些惡事明明全都是淳於夜做的,卻莫名扣到了他們頭上,當時他就懷疑淳於夜掌握了操控記憶的手段。
“沒錯,是我。”
淳於夜額首,欣然承認。
“真的是你。”
雖然早有猜測,但李稷沒想到淳於夜會這麼乾脆地承認。
今日的淳於夜,有種詭異的坦蕩。
他乾脆一股腦問到底,“你們是怎麼操縱記憶的?在腦子裡製造和篡改記憶?”
“並非製造,”淳於夜搖頭,“記憶這種東西可沒法憑空創造。”
“禪院瞳術所做的,說白了是對記憶的嫁接。”
“嫁接?”李稷心頭一跳。
“如果將記憶比作一棵樹,就是將這根枝丫接到彆的枝乾,將這枝頭的果子摘下,安到彆的枝丫上。”
淳於夜耐心地向李稷解釋,“比如說化蛇那次,我將對祂記憶裡那些事所做之人的臉換成你們的,就成了。”
李稷明白了,他看向淳於夜那雙碧瞳,那裡麵閃爍著各種情緒,有興奮、有解脫、有狡詐、有涼薄,複雜到無可複加。
這讓他想起在北寒閣外第一次撞見淳於夜時的情景。那時的淳於夜還尚且年幼,雙眼裡已經閃爍著不符合年齡的複雜神情。
在所作所為上,淳於夜堪稱惡貫滿盈,李稷卻一直無法將其當作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看待。
每次看到淳於夜作惡,李稷都覺得這人就像是在自虐一般。哪怕淳於夜望著親手製造出的慘狀開懷大笑,李稷都不覺得他是真的高興。
李稷知道同情惡人簡直天理難容,但他就是會控製不住地這麼想。
他能夠推測淳於夜的行為,卻無法理解此人。就像此時他無法理解淳於夜今日為什麼會在這裡等他,還對他和盤托出自己門派修煉法門的秘密。
“所以瞳術最大的作用就是替換?”
“可以這麼說,”淳於夜微笑著補充道,“隻要操作得當,將一個人記憶裡的愛人替換成仇人,也是完全能做到的事。”
說完他像是在期待對方的反應一般,直直凝視著李稷的眼睛。
李稷手指攥緊了,但儘力保持著不動聲色。他本能地想說聲謝謝,話要出口卻意識到麵前坐著的是淳於夜,隻能閉緊嘴巴。
“沒彆的要問了?”淳於夜笑了一聲,“你這反應和我預想的可不一樣。”
“我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李稷麵無表情,“痛哭流涕還是悔不當初?”
“那倒不至於,”淳於夜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疲憊,“不過這些不是你一直都想知道的事麼?”
明明心中早有猜測,這家夥卻依然能為一個執念追著他不放,果然不是個個正常人。
“沒錯,”李稷坦然道,“但我更想知道有沒有人嫁接過我的記憶。”
“那你就找錯人了,”淳於夜笑笑,“我可沒那個本事能操縱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