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林書白殞命於永夜長城後,她精神恍惚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她回過神來後,寧古塔已經修好,北寒閣已經崛起,整個北方的形勢都為之一變。渴span
再然後秦帝國崩塌,整個山海大陸都迎來大變局,在風雨飄搖中,她勉強支撐著後遼不被北魏吞並,一邊拚命隱藏自己的身份,一邊提防著長城外的西戎,一時間心力交瘁。
沒有了人神的庇護,她必須學會如何一個人撐起一個國家,保住林書白留下的火種。
在這樣的掙紮中,她也就沒有心思再追查當初針對她的謠言是從何而來。
可就在這些年提防西戎和北寒閣的過程中,她漸漸發現了些許端倪。
當初那個誅心的謠言,的確是從北寒閣中傳出來的。
蹊蹺的是,最初傳出那個傳言的,並不是北寒閣的內門弟子,而是北寒閣的外門弟子。
比起能夠得到許滄海親自教導的內門弟子,北寒閣的外門弟子人數眾多魚龍混雜,士農工商,南人北人,什麼人都有。原本北寒閣設置外門弟子,就不是為了傳承絕學,而是為了擴大勢力,處理雜事和斂財的。渴span
謠言從這樣混亂的群體中滋生倒不奇怪,但問題是,如果是許滄海策劃了針對她的這個謠言,那他至少應先把此事交給一個他信任的內門弟子,再由內門弟子傳給外門弟子,將謠言擴散開來。
但慕容音一路順藤摸瓜,就是沒找到這個關鍵的內門弟子。
她猜測此人是不是已被滅口,於是著手開始尋找北寒閣內門弟子名冊,想查看這些年北寒閣內門的減員情況。
每個門派的傳承都有譜係,內門弟子不管地位高低生老病死都會被登記在冊,但這個名單也是一個門派的絕頂機密,很難查到。
就在她多次受挫後,一名少年的到來,卻改變了她的困局。
那是一名北寒閣的外門弟子,卻也是迄今為止北寒閣地位最高的外門弟子。
“對了,”山鬼從回憶中脫出,看向身邊的嬴抱月,“昭華君沒能登上來,真是可惜呢。”渴span
嬴抱月一怔,“您認識他?”
“在很多年前,他幫過我一個大忙,”山鬼淡淡道,“我當時答應他,若是他一直未能找到往事的答案,他可以到西嶺雪山上來問我。”
“當然,前提是他有本事能見到我。”
嬴抱月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怪不得李稷一直想要上山見山鬼,原來二人早有約定。
“他……幫過您什麼?”
“你不知道麼?”山鬼瞥了一眼身邊臉色微白的少女,“昭華君一直在追查九年前和八年前的事。”
“八年前……和九年前?”渴span
嬴抱月愣了愣。
“你也覺得奇怪?”
青龍神徹底消失在八年前,作為一名水法者和東吳國師義子,李稷想追查八年前的事無可厚非。但他同時還在追查九年前的事,就很奇怪。
若論九年前發生了什麼大事,那就隻有兩件。
一是她和林書白的國師大婚,二就是三龍爭珠,皇長子身殞,少司命破境後隱退山林。
這兩件都是大事,但和當時隻是個半大孩子的李稷沒什麼關係。
尤其是第一件。渴span
從李稷的言語中,她察覺到此人和少司命之間應該有過節,所以她一開始以為此人隻是想知道在少司命身上發生過的事。
但詭異的是,她發現李稷到了北寒閣後,明麵上是拜師許滄海學習醫術,背地裡,他居然也在追查北寒閣內門弟子的名冊。
最可怕的是,居然還給他查到了。
能看到北寒閣內門弟子名冊的機會轉瞬即逝,李稷雙手將那冊子護得極嚴,她顧不得其他,隻得在李稷把名冊放回去之前,以聲音在他麵前露了麵。
若是尋常人,在做此等私密事時突然身邊響起一個聲音,大概會被嚇得半死。
但當時那名才十幾歲的少年卻隻是微微一愣,下一刻就沉穩地抬起頭,“觀測者嗎?”
慕容音沒想到李稷反應如此之快,更輕而易舉地辨認出了她的身份。渴span
當她提出要看內門弟子名冊時,李稷也隻是短暫思考了一下,就點頭同意。
反到是她遲疑了一下,“你……不怕我揭露你?”
“這名冊是許閣主的千金拿給我看的,我並不算偷看,”東吳少年淡淡道,“您若想向許閣主揭露我將這冊子給您看,您自己先會遭殃吧?”
從青銅麵具中露出的黑眸隔著千裡靜靜凝望著虛空中的她,像是能看到人心底的秘密。
“山鬼大人應該是想知道,之前到底是什麼人暗算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