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子,這實在是春華君心善。”
看著困惑不解的宋謙和眾人,一邊陪姬嘉樹一起買馬的中唐護衛連忙解釋道,“這馬聽說是北地那邊賣來的,原來也不知是做什麼的,野性十足桀驁不馴,怎麼打都不聽話拉不了車載不了人。”
宋謙聽著反而更加納悶,雖然中唐和姬家不缺錢,“可這樣的馬買來做什麼?拉磨啊?”
姬安歌在一邊也睜大眼睛,她雖不未曾出過門,但兄長從小就教她庶務,也知道這樣的馬等於就是廢了。一般不屠宰就剩下像牛或者驢一般拉磨了。
果不其然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唐護衛心有餘悸道,“我們和春華君去車馬行的時候,那邊車把式正準備讓這畜生上碾,誰曾想這畜生居然當街掀翻了磨盤,連著踢傷了好幾個人!”
這下周圍沒一起去的中唐護衛們都發出了驚奇的聲音。
“王大頭,你莫不是喝多了在吹牛吧?這麼瘦的老馬居然能掀翻磨盤?”
“豎子才說假話!”被質疑的中唐護衛氣得臉通紅,“這馬可凶了,怎麼抽都不怕,如果不是春華君出手,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禍端呢!”
“你是沒看見那場麵,彆看這畜生瘦,凶起來簡直跟著老虎似的,鞭子抽斷了都不行!”
姬安歌心頭一震,定睛一看,發現姬嘉樹手上牽著的這匹黑馬背上的確遍布著鞭痕,不少鞭痕還帶著血,但這匹馬卻依舊昂著頭,大大的馬眼居然能看出一絲冷峻來。
看被人打量,姬安歌發現它居然像是有些不耐,似乎是被姬嘉樹牽著才沒有甩尾巴離開。
“真的?”聽著護衛們的奇聞宋謙的納悶轉為驚訝,手伸向姬嘉樹牽著的馬,想到剛剛聽到的這馬的凶名手又頓住半空。
“繼子,不用擔心,這馬不知怎的到春華君手裡就不鬨了!”這時一邊的中唐護衛看向姬嘉樹嘖嘖稱奇道,“連車馬行的老板都驚奇呢!”
“是嗎?”宋謙大著膽子靠過去,掰開了那馬嘴看了看牙口,皺起眉頭,“這馬至少十六歲了,真是匹老馬了。”
姬安歌眸光一頓,看向那匹瘦得肋骨都根根分明的黑馬。她以前聽姬清遠說過,馬的使役年齡在三歲到十五歲,一般十五歲以上的馬就沒有力氣乾不了活了,而聽剛剛中唐護衛所說這馬居然還力大無窮。
而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這馬忽然抬眼看向了她。
“哎?”姬安歌一愣,懷疑是她看錯了,然而圍在一圈的眾人之中,那碩大的馬眼居然真的就鎖定了她,穿透人群注視著她。
“安歌姐姐,它好像是在看你……”一邊的歸離也發現了,驚奇地看向姬安歌,“你認識它嗎?”
“當然不認識!”姬安歌連連搖頭,這時身後傳來男聲,“這不是國師府的馬。”
姬安歌回頭看向姬清遠從她身後緩步走來,看著這匹黑馬眸光居然有些怔忡。
他抬眼看向姬嘉樹,“這是你買回來的?”
姬嘉樹點頭,看向身邊的黑馬,他也知道此舉不妥,畢竟在如此旅途中還買了匹沒用的馬,恐是要被大哥訓斥浪費錢財,有些歉意地開口,“大哥,我……”
這時一邊的中唐護衛擔心兩兄弟對峙連忙繼續解釋道,“姬大公子,因為這馬傷人,之前在路邊車馬行的人原本準備宰了它,是春華君心善所以才買下的。”
這其實不對。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是如此。姬嘉樹苦笑看向身邊老馬一眼,那馬像之前一般有靈性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哼”了一聲似的。
“如果沒我,這馬自己也能掙脫僵繩逃跑,是我多次一舉牽住了它才對,”姬嘉樹苦笑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在經過街角時隻是多瞥了一眼,卻正好就在看到這匹正在掙脫僵繩的老馬,看到它的眼睛之時,他不知為何心頭一跳。
桀驁的,不屈服於命運一般的眼睛。
隨後他鬼使神差地買下了它。
他也沒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能從一匹馬的眼中看出這種神情來。
更沒想到被他一牽,這匹老馬低頭看他一眼,居然真的和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