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道友重塑肉身,可喜可賀啊。”
“病己這些年倒是進步不小,再有個三五百年,怕是便有望煉虛了。”
殷墟道場內。
王魃盤坐在殷氏為其特意準備的臨時洞府中,看著麵前的桃病己和鄧應覺,不禁頷首。
鄧應覺麵容恭敬:
“都是因為前輩您的原故,殷氏對我頗為客氣,除了您留下的一些修行物資外,也供應了不少給我。”
“應覺感激涕零!”
桃病己亦是恭立在王魃的身前,長身一拜:
“若非老師之前指點,病己恐怕這一世也要困囿於元嬰之下,不得解脫。”
王魃輕輕抬手,笑著攔住了桃病己行禮:
“不必如此,修行之事,各有緣分,這是你的機緣到了,我也隻是適逢其會。”
“對了,有機會,你替我問一下蘊火界……可有興趣並入一方大界之中。”
說話間,心中卻是微微有所察覺。
他參悟無上真佛的佛門之法極深。
如今談吐之中,倒是不自覺也有了幾分佛門的意思。
當下又指點了一番。
桃病己上一世乃是先天神魔跟腳,對於道法的領悟,卻著實尋常。
不過他也是機緣了得,遇到了王魃這等放眼界海亦是少之又少的大修士,悉心指點之下,進境之快,便是一些天資絕頂的修士,也萬難比肩。
而聞聽有大界想要兼並蘊火界,桃病己也是又驚又喜。
他在蘊火界轉世多次,對於蘊火界感情自然不同,而蘊火界注定在不久的未來走向寂滅,若能有大界願意吞並,這對蘊火界來說,也算是一條不錯的出路,當下連忙點頭應下。
“對了,你可知靜窟是在何處?”
王魃隨口問了一句。
桃病己有些疑惑:
“靜窟……又是什麼?”
王魃聞言,也是略有些失望地搖搖頭:
“沒事,隻是問問。”
桃病己入界轉世實在太久,甚至早於靜窟出現之前。
指望桃病己去接觸靜窟,看來是沒什麼指望了。
隻是他這邊淡然從容,殷天誌那邊卻是都憂心忡忡,不知該如何收場。
擔憂之中,又隱隱抱著一絲不敢想的期待。
殷天誌則是暗暗下定決心,萬一不成,便乾脆離開了這章屍之墟,另尋落腳之處。
時間,便這般一點點流逝……
……
章屍之墟人形洲陸的‘囟門’處,‘顱骨’微裂,無數混沌源質滾滾湧入其中。
便在囟門深處。
一座道場橫亙在顱骨與頂骨中間深淵,任由四周混沌源質不斷衝刷。
道場之上,鐫刻著兩個大字:
“嶗溫。”
此處,正是章屍之墟十一家大勢力之一,嶗溫派所在。
此刻道場深處。
一位須發微白、麵容慈藹的中年道人無聲盤坐在一處密室之中,麵前擺放著一件酷似‘號角’的物什,‘號角’上爬滿了歲月的紋路,布滿了坑窪,卻靜靜躺在裝飾奢華無比的寶盒裡。
看著這‘號角’,中年道人習慣地幽幽一歎:
“後輩弟子不肖啊,手握祖師重寶,卻不知該如何駕馭……”
下意識伸手小心撫過這‘號角’,感受著手掌中的溫潤,然而除此之外,卻再無半點其他感受,歎息一聲,如曾經無數次那般,將寶盒輕輕蓋上。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總會在做出諸多大的決策之前,來到此處靜室,觀摩祖師遺寶,試圖從祖師這裡得到一些冥冥之中的提示。
隻是這一次,他卻並未如往常那般急於起身,反倒是雙手輕輕落在那寶盒上,雙目微微放空。
似是囈語,又似有不甘:
“明明祖師可以登臨大乘,飛升上界,可為何這麼多年來,後輩弟子卻無人能夠承其恩澤?”
“莫說大乘,連渡劫後期修士,都至今不曾有過……”
“不隻是我們,甚至整個章屍之墟,都已經有多少年不曾出現過渡劫後期修士了?”
“為何會如此?”
“是必然,還是隻是巧合?”
渡劫境,已經是界海修士距離飛升的最後一道門檻,是以每一個小境的提升難度,簡直比之前的大境界還要艱難。
章屍之墟內,便是渡劫前期者眾,中期者寥,而後期者,卻是一個也沒有。
這種情況,其實已經持續了很久。
其中不乏有各家彼此製衡的原因,一旦有修士出現突破後期的跡象,往往會引來其他勢力的圍攻,直至斷絕了突破的可能。
但這麼多年來,卻是一個後期也沒有,終究還是讓他心中多了些想法。
“難道……章屍之墟並不能容納渡劫後期修士?所以我們都無法突破?”
這個念頭生出,中年道人不禁心頭一顫。
若真是這般情況,那他又該如何破解?
脫離章屍之墟?
可是脫離了這裡,他和嶗溫派,又還能去哪裡?
他的心中,不禁發出了一個由衷的困惑:
“這章屍之墟,到底是什麼東西?”
“似界非界……卻能容納諸多修士於此處棲身……”
他不知道答案,但這個問題,其實自從他跨入渡劫境之後,便不時會想起。
隻是始終不曾有過清晰的答案。
心中不禁再度幽幽一歎,對著麵前的寶盒,低聲道:
“祖師,不肖弟子隻望能趁著這一次萬載難逢之機,完成您之前不曾完成的事情,一統整個章屍之墟,再跟隨祖師的腳步,飛升第二界海……”
正在此時。
靜室之外,卻忽地傳來了一陣略有些急促的敲擊聲。
這聲音似乎一下子便讓中年道人從獨自的狀態中抽離出來,臉上的迷茫、憂慮也在一瞬間被其收起,臉上再度浮起了一抹慈藹的笑容。
麵前的寶盒,也不知不覺間悄然消失。
隨即對著靜室之外,輕聲道:
“有何事?”
靜室外,門下童子略顯焦急道:
“宗主,是白渠殷氏……”
中年道人聽得這個名字,精神一振,未見動作,靜室大門頓時敞開,略有些期待道:
“他們可是願意結盟了?”
靜室外的童子立在門外,也不敢輕入,卻連忙搖頭道:
“不是不是……”
中年道人目光微微一凝,臉上的笑容卻在霎那間多了幾分陰鷙和冷意:
“他們拒絕了?”
童子連連擺手:
“也不是,哎呀,是外麵!白渠殷氏的供奉在道場外下了拜帖,說是要在三日後登門拜訪……”
“供奉?三日後,登門拜訪?”
中年道人一愣,臉上的陰鷙與冷厲都僵在了臉上,有些莫名其妙:
“白渠殷氏的供奉,為何要拜訪我們?”
“而且區區供奉……若我記得沒錯,白渠殷氏並無渡劫境的供奉吧?”
童子連忙搖頭道:
“您忘了?三百餘年前,白渠殷氏倒是招了一位渡劫供奉,名為太一,不過後來好像又被靈源府、幻空界逼走……”
聽到童子提醒,中年道人眉頭微鎖,隨即恍然道:
“是了,還真是,此人匆匆來,匆匆走,我倒也沒什麼印象,不過這個太一供奉……”
他遲疑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
“應該和雲天界那位太一真人,沒什麼關係吧?”
“應該是沒有的。”
童子倒是十分清楚來龍去脈,開口道:
“當日白渠殷氏的這位太一供奉是被靈源府、幻空界、萬魔宮假宮主給逼走的,若真是雲天界出現的那位‘太一真人’,隻怕這三方勢力無一能夠幸存下來,這等人物,能一人大敗二十餘位菩薩,何等強橫,想來也不會受這等惡氣,多半也隻是名字有些巧合。”
聽得此言,中年道人微微頷首,臉上也不覺輕鬆了些,讚許道:
“你倒是做了不少的功課。”
童子臉上卻沒什麼笑容,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