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譜係,就沒有天國,也沒有天國的綱領。
正因為超凡量化的基礎,我們才會手持譜係,解析以太,希冀成為全知的一。”
夏修接著說道:
“這其中,譜係可以做到人人都可以持有超凡生產力,這就代表著天使和普通人的隔閡。
——起碼在超凡生產力上的隔閡是可以被消除,整個人類借由譜係進行以太飛升,其本身就是天國想要實現的宏偉目標之一!
超凡量化的三個基礎概念——‘能主動使用、能創造使用價值、嵌套於社會分工’——它們的理論基礎都來源於勞動這一最根本的概念。
勞動是人類通過自身的體力和腦力活動,利用工具或技術對自然界進行改造,以滿足自身需要的過程。
可以說,勞動不僅是人類生存的手段,更是人類區彆於其他生物的重要特征。”
他頓了頓,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學生們,繼續說道:
“在傳統經濟學上,勞動是生產要素之一,與土地、資本等一起構成社會生產的基礎。
而在超凡量化的理論中,我們引入了‘超凡生產力’和‘超凡生產資料’這一全新的根本性概念。”
夏修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清晰,像是在鋪展一條複雜但通透的邏輯路徑:
“我們先稍微進行一段看似繞路的討論,但它是回答你問題的關鍵——圖哈切夫斯基,你認為,勞動是單純的工作,還是可以進一步細分為不同的勞動類型呢?”
圖哈切夫斯基眉頭微皺,顯然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他直起身子,語氣緩慢但清晰地回答道:
“勞動必然有不同的類型,可以分為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
體力勞動主要依賴身體的力量來完成工作,而腦力勞動則更需要思考、知識以及創造性的活動。”
夏修點了點頭,嘴角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麼,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區彆,是否僅僅在於是否需要用到身體的力量呢?
舉個例子,你認為在體力勞動中,是否還會包含其他的因素,比如技能和經驗?”
圖哈切夫斯基稍作思索,目光變得堅定了一些:
“確實如此。體力勞動並不僅僅是‘用力氣乾活’,它還包含著技能和經驗的運用。比如,一個工匠製作精美的手工藝品,雖然需要體力,但更需要技巧和多年的經驗。”
夏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他繼續追問道:
“很好。那麼腦力勞動呢?它是完全不需要體力的嗎?比如一個科學家在長時間思考或實驗時,你認為他的工作是否完全不涉及體力勞動?”
圖哈切夫斯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緩緩點頭道:
“您說得對,科學家的主要工作是思考和研究,但在長時間的工作中,體力的消耗也是不可忽視的。無論是實驗操作還是長時間的專注思考,都會對身體產生消耗。”
夏修輕輕一笑,聲音更加柔和卻帶有深意:“正是如此。從表麵上看,勞動的形式好像可以劃分為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但實際上,勞動的本質並不僅僅取決於是否使用身體的力量,而更多的是目的與過程。
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區彆,更多地取決於工作的內容、技能的要求和思考的深度,而非簡單的身體與思維的二元對立。”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整個餐廳,繼續說道:
“在現世中,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正在麵臨分裂,在市場主義社會中,體力勞動(通常由工人階級執行)和腦力勞動(通常由資產階級或管理層執行)存在顯著的區彆。
勞動者的腦力工作通常獲得更多的社會尊重和更高的報酬,而體力勞動往往受到低估,勞動者的價值被單純地量化為勞動時間。”
圖哈切夫斯基聽到這裡,他舉一反三道:
“如果我們將這種分裂放置到超凡量化的社會中,那麼它就會變成高階段個體偉力單位和低階段個體超凡生產單位的分化——高階段個體控製著超凡生產資料,低階段個體則成為被支配的超凡勞動者。”
夏修微微一笑,目光中滿是欣賞:
“沒錯,你的思路正在逐漸清晰。
超凡量化的社會中,依然存在階層分化的隱憂——高階段個體掌握了偉力的主導權,他們不僅是超凡生產資料的所有者,也是超凡生產力的支配者。
而低階段個體,則在某種程度上被限定為生產資料的使用者。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們就隻能先製定一個更加宏偉的計劃——解放譜係的超凡生產力,統合所有超凡生產資料!”
夏修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學生,他看著圖哈切夫斯基臉上的震驚表情,神情依舊平靜。
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力,像一根纖細卻堅韌的線,慢慢穿透了整個餐廳的空氣:
“你沒必要急於猜測我的想法,圖哈切夫斯基。
我們先從頭來厘清一個問題——生產資料的所有權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微微低頭,黃金瞳充滿攝人的光澤:
“生產資料的所有權,直接決定了生產力解放是否能惠及全社會。
曆史告訴我們,無論是封建領主、資本家,還是更早的原始部落首領,當生產資料集中於少數人手中,資源的分配便會傾斜,社會結構便會趨向不平等。
無論技術如何進步,普通人都會被剝奪享受技術紅利的權利。”
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
“以泰拉為例,那些強大的超凡存在——四君主、群星之下的諸神、甚至是少數掌握了極高偉力的個體偉力單位——祂們在天國的學術定義中,被稱為‘資訊統合體’。
這些統合體占據了大部分的以太資訊權柄,而其他超凡者——不論強弱——隻能通過出賣自身的靈魂或以其他形式獻祭,換取祂們的‘施舍’。
這種狀態,本質上,是超凡社會的一種剝削。”
餐廳內的氣氛因為夏修的話語而逐漸凝固,學生們一個個停下手中的動作,安靜地注視著他們的校長。
有人皺眉深思,有人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圖哈切夫斯基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卻無法掩飾眼中深深的震撼。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校長,您是說……即便是那些偉大的神明,祂們對以太資訊權柄生而擁有的控製,也被您或者天國定義為是一種……剝削?”
夏修點點頭,語氣如同平靜的水麵下暗藏著驚濤駭浪:
“是的,圖哈切夫斯基,基於[人類至上主義],祂們的存在,就是對於人類的一種剝削。
這不是針對具體某一個神明,而是指整個超凡社會的結構性問題。
祂們以‘偉力’的名義控製著生產資料——以太資訊權柄——而絕大部分個體,哪怕是超凡者,也不得不依附於這些資訊統合體的權柄之下,從而成為一枚棋子。
無論是靈魂的獻祭,還是能力的授予,表麵上是交易,實際上是支配與被支配。”
他頓了頓,深邃的黃金瞳直直地望進圖哈切夫斯基的眼中,語氣緩緩卻充滿穿透力:
“現在回到你的問題。
你問我,天國的超凡烏托邦是否可行。
答案是,烏托邦的實現,前提必須是生產資料的解放——在解放前,天國的異化問題隻會是後續,如果不能解放祂們,我們連存續的機會都不一定有,更何況討論異化問題。
這不僅是技術層麵的解放,更是權柄的解放——從那些資訊統合體的手中,將以太資訊權柄歸還給全人類。”
圖哈切夫斯基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呼吸變得急促,像是忽然間領悟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實。
他盯著夏修,聲音顫抖著問道:
“校長,您是想……您是想剝奪……那些神明的權柄?讓祂們失去對以太資訊的統治?”
夏修望著自己的學生道:
“我更願意將它稱之為——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