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驚疑不定,李神符沉吟著道“景淑暴卒,是否尋元凶複仇乃是道理之事,老夫不好乾涉啊。”
死的是李景淑,想要報仇的李道立,你登我的門、找我說話是個什麼緣故?“李景淑之死的起因是因為其衝擊京兆府,而衝擊京兆府乃是因郡王您而起,所以李景淑的死郡王您也有責任……現在你們因為李景淑的死意欲濫用私刑報複
柴家,我不尋你尋誰?”
“二郎休要信口雌黃!”李神符瞪眼道“那些人衝擊京兆府與我何乾?”房俊冷笑“要麼這話您等著去三法司或者宗正寺說說?當日那些人的口供裡提及郡王的不下於幾十次,若非陛下強力按下,你以為還能老老實實坐在這郡王
府裡喝茶聽雨?這等自欺欺人的話語還是少說為好,彆給臉不要臉。”
李神符一張老臉瞬間漲紅,心裡卻驚疑不定。
難道房俊此番登門當真是陛下授意?
否則若是走了巴陵公主的門路應當是見不得人的,豈敢如此強硬……
李道立正欲說話,被李神符製止,後者看著房俊,緩緩道“此事讓我考慮考慮,再作定奪。”
房俊頷首,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自然不能說,言儘於此,郡王好生考量,莫要自誤,告辭。”
言罷起身鞠躬施禮之後退出門外,大步離去。
“娘咧!這混賬簡直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他以為他是誰呀如此狂悖!”
李道立破口大罵。
李神符陰著臉眼神閃爍不定,不耐煩道“你少說兩句吧,這件事從長計議吧。”李道立不服“他不讓報複我們就不報複了?紅口白牙一句話咱們便奉若圭臬,傳出去我們臉麵何存?這混賬居然腆著臉便來了,連半點補償都沒有簡直混賬
透頂!”
李神符“……”
原來你還等著房俊給予你補償呢?
當即氣道“這是補償不補償的問題嗎?快用你那榆木腦袋想想房俊此番登門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授意!”“啊?”李道立頓時一驚“還能是陛下的意思?我看陛下之本意是讓我們與韋家開戰,不僅拖住咱們的腳步更是給咱們的警告,柴家橫插一杠已經破壞了陛
下的意圖使得咱們的矛頭轉向了柴家,陛下又怎可能力保柴家?”
雖未明言,但無論是他還是李神符都認為李景淑之死乃是陛下一手策劃,除去警告之外也有借此將宗室與韋家陷入混亂之意圖,消弭掉宗室的威脅。
所以他主張報複柴名章不僅僅是給自己死去的兒子複仇,更是以此強硬的向陛下表達不滿——警告我們也好,算計我們也罷,但不該要我兒子的命。
陛下的意圖既然已經破壞,那麼讓宗室拿柴家宣泄一下怒氣也就是理所應當……
可為何又要如此強硬的逼迫宗室收手?
李神符一雙眉毛擰成一個疙瘩,遲疑著道“會不會是房俊打著陛下的旗號狐假虎威,實則陛下根本沒給他任何授意?”
李道立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但是不敢賭“萬一當真是陛下授意而我們依舊不依不饒,那可就惹陛下發怒了,對咱們的謀劃不利啊。”李神符沒好氣道“是你不依不饒,不是我們!明擺著景淑的死頗有蹊蹺,說不好就是誰給咱們挖的坑跳下去就大事不妙,可你這榆木腦袋根本不管不顧,非
得被你拖累死不可!”
“要不叔王你去試探一下看看到底是否陛下授意?”
“試探?咱倆在陛下眼中就是不顧大局、居心叵測之輩,你還想去試探?”
“那就吃了房俊這個啞巴虧不成?”
“就算吃虧也不能被他紅口白牙就給蒙住了,這件事你無需插手,我自有主張。”李道立悶聲不語,心中腹誹你有個屁的主張!堂堂宗室郡王、帝國功勳卻見到房二就麻爪,讓你處置這件事肯定一拖再拖、最終不了了之,反正死的又不
是你兒子……
花廳裡沒有掌燈,隨著夕陽一點一點落下,廳內逐漸被黑暗所吞噬,柴令武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著酒,身處暗夜之中卻令他感到心中鬱憤略有緩
解。
難道自己其實是個見不得光的人?這個發現令他有些不解,他原本以為會憤怒、發狂,可身處黑暗之中的時候卻處之泰然,男人最大的恥辱並未帶給他太多負麵影響,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猶
如琴弦撥動、悅耳至極,心情很是平靜。
腳步聲傳來,繼而巴陵公主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怎麼不掌燈?”柴令武想說一句“我無顏見你,恐你也無顏見我”,但話到嘴邊卻化作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