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當真能夠造船?
在座皆兵部官員,對於各種軍械在軍事戰爭當中的用途了如指掌,即便尚未有實物,卻也能夠腦補出某一些軍械的用途以及影響。
拋去鋼鐵能否造船的疑問,假如當真能夠造出,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大唐的戰船再不懼風浪之侵襲,無懼於驚濤駭浪之拍打,無懼於敵人之火攻,每一艘戰船,都是一座漂浮於海上永不沉沒的堡壘!
海戰的模式,將再一次被打破!
而每一次技術領先的後果,都是唐軍對敵人的碾壓,當技術領先兩個時代……
天下間,何人可與之匹敵?
諸人呼吸都粗重起來。
房俊則耐心解釋:“物體之所以能夠浮在水麵,不僅在於其本身之材質,也在於其形狀結構……下麵這句話,你記下來。”
他指著柳奭說道。
柳奭一愣,忙起身快步站在書案一旁,鋪好紙,取過毛筆蘸了墨汁,看向房俊,準備就緒。
房俊喝了口茶水,這才在諸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悠悠道:“浸在液體中的物體受到向上的浮力,浮力的大小等於物體排開的液體重量!”
柳奭未及思索,便揮毫將這句話記錄於紙上。
崔敦禮等人思索片刻,有些難以理解,疑惑道:“這是‘物理’知識?可在太尉編撰的《物理》一書中,卻並未得見。”
當今,無論儒、法、道、佛等等學派,幾乎人手一本《幾何》《數學》《物理》《化學》,對其中之學識驚為天人,虛心學習、潛心鑽研。
房俊感歎道:“任何一門學科,都永無止境,豈是區區一本書冊便可講述詳儘?自然之道,窮極天理,而宇宙浩瀚、無邊無垠,亟待吾等孜孜不倦、永無休止之探索、追求。這兩年我會沉下心來,將《物理》當中的一個分支《力學》編撰成書,刊發天下。”
什麼“阿基米德原理”、“帕斯卡定律”、“波馬定律”,甚至於“牛頓運動定律”,都全部提前在大唐麵世。
隻是尚未想好這些定律、原理的名字是否冠以自己之名。
若是那般,他有可能成為千年之後最牛之物理學家,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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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在承天門外、朱雀門內,南北向街道五條、東西向街道七條,將長方形的皇城分割成若乾區域,以朱雀大街為中心,向東西兩側鋪陳開去。
由朱雀門而內,西側第一為鴻臚寺,第二為宗正寺,沿著鴻臚寺、宗正寺之間的第六橫街向西而行,過了宗正寺,便是大名鼎鼎的禦史台,再行數百步,有一座庭院森森、古樹繁茂,看上去略顯破敗的官衙,便是整座皇城最為神秘的太史局。
由古至今,堪輿皇陵、製定曆法、觀測形象、占卜吉凶的衙門都極其神秘且隱晦,等閒人絕對不會沾邊,以免犯下“覬覦皇權”之大罪,故而與一牆之隔的禦史台人來人往、興盛非凡相比,太史局這邊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不過今日,卻有人登門拜訪。
陽光照在衙門前的古樹上,樹影斑駁,一位六旬左右的老者信步而來,深緋色官袍略顯陳舊,頭戴襆頭,胡須花白,容貌清臒,寬大的骨架撐起衣袍很有幾分將軍武夫之風範,走路之時昂首闊步、氣勢十足。
太史局門前甚至並無門子把守,老者登上台階一手推開虛掩的大門,便走了進去。
繞過影壁,便見到樹木環繞的庭院裡有一方載滿蓮花的水池,一個道袍木簪的中年道士正將一個石槽搬到水池邊,然後俯身鼓搗著什麼,聽聞腳步聲,一抬頭便見到走進庭院的老者。
“原來是呂太常,上次酒宴之上借助尿遁,彆來無恙乎?”
李淳風直起身,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手,笑嗬嗬迎上前去。
老者笑容有些僵硬,辯解道:“什麼叫‘尿遁’?粗俗!汙蔑!那日適逢老夫腸胃不好,故而不得不中途離席。你堂堂太史令,焉能是非不分、黑白顛倒,這般汙人清白?”
“哈哈,好好好,這麼說是吧?那就等呂太常那一日腸胃好了,咱們再行鬥酒!且看你還有什麼借口!”
“老夫酒場縱橫半生,焉能怕你這個牛鼻子?”
老者吹胡子瞪眼,表達不滿,然後指著那個石槽:“太史令莫不是人間美味享儘,意欲嘗一嘗豚彘之食?”
那石槽方方正正,看上去確實很像鄉間農家用來飼養家豬的器具……
李淳風卻是不惱,笑嗬嗬的招招手:“來來來,呂太常素來自詡學究天人、百家精通,今日且隨我來做一個實驗,驗證一個原理,看你能否懂得其中道理。”
“實驗?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