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扶風城人,這時候應該待在居留堂,不會出來到處亂跑。”賀靈川指了指太陽穴,“這裡有問題的人,都會被送去居留堂,在那裡安享餘生。”
那是扶風城用來安置精神病人的地方,他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一個大漢謔然起身走過來,首領卻對他壓了壓腕,示意他不要動手。
他對賀靈川低聲細語:
“我認得你的氣息。野豬洞那一手,乾得漂亮!”
賀靈川哧溜一聲,吸了根麵條。
“天材地寶,能者居之。”少年看著他笑道,“交個朋友如何?”
先前一追一逃,他隻道這廝腿腳靈便。今日見麵,方覺賀靈川不像一盞省油的燈。
也不知哪來這種感覺,明明這人隻是不緊不慢地吃麵條。
這話問出來,少年身後的漢子們都有些驚訝。少主一言不合當街殺人的次數多了去,並且每回都能全身而退。今回怎麼突然換了脾氣?
賀靈川放下木筷,慢慢看向少年,忽然展顏一笑:“好啊,貴姓?”
兩人都清楚,前幾日爭奪的帝流漿已經化作對方身上的修為了。這時候再大打出手,已無意義。
“我叫伏山。”少年抱臂,“請教?”
“賀。”
伏山笑道:“那我們沒事了?”
賀靈川同樣笑得毫無芥蒂:“沒事了。”
伏山熱情邀請:“不如一起用飯?”
賀靈川擺了擺筷子:“不用不用,我這都快吃完了。”
兩人態度好得突兀,伏山後邊的幾個大漢都有點懵,本以為少主打算掀桌子。
伏山接著道:“既然見到你了,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一暗,又有人走了進來,左顧右盼,一眼看見賀靈川就走過來了。
正是吳勁鬆。
“賀兄弟,你終於回來了!哎,你在會朋友?”他眼尖,一下子就覺得這場麵有些不對勁。
站著的幾個家夥,怎麼看起來殺氣騰騰?
賀靈川悠悠道:“是啊,這幾位是前幾天在郊外認得的,中間還有些小誤會。”
“哦?”吳勁鬆一下就琢磨過味兒來,“那誤會現在還有麼?”
過去幾天,在郊外?那不就是搶帝流漿搶出來的“朋友”麼?
他抱臂,居高臨下看向伏山:“是嗎,你們從哪裡來?”
他一副審問的語氣,對麵有個絡緦胡大漢眼一瞪就要嗆聲,伏山抬手打斷了他,換上真誠的微笑:“不擾二位雅興了,我們先走。”說罷拱了拱手,帶著手下快步離開,臨走前沒忘了帶上剛切好的醬驢肉。
走到一條無人的小巷裡,伏鳩才小聲問他:“少主,這個人?”
“要盯緊。”伏山臉色微沉,“帝流漿爆發次晨,這個姓賀的第一個離開湖畔,卻知道我在後頭追逐。我想,他必定還在湖邊留了些監控的手段,搞不好知道我們殺了誰。”
“那個晚上,誰手上不沾點血?”
“山妖野怪死了,誰在意?關鍵是那頭蠢不拉嘰的蟒妖!”
他們殺掉了咢陵國的使者,這是個麻煩,尤其對於後續任務來說。
……
這些人剛走,賀靈川就拿起筷子朝烏鴉射去。
後者對這動作很有陰影,嚇得“啊”一聲大叫,振翅飛出客棧。
少了這個眼線,賀靈川才衝這群人一指,袖子裡爬出一隻眼球蜘蛛,邁動八條小腿,跳到最後一個離開的大漢腰帶裡,悄悄藏好。
吳勁鬆也沒攔他們,搖頭道:“敢在這裡找事?不知死活。”
這兩天城裡城外亂象紛呈,他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把人嚇走就算了。
賀靈川衝他一豎拇指:“真不愧是吳大人,手都不抬就解決了我的麻煩。”
吳勁鬆是太傅府侍衛,算是扶風城的地頭蛇。如果能借太傅府的威勢,賀靈川乾嘛要靠自己?
“賀兄弟彆揶揄我了。”吳勁鬆知道他的本事,這時再細看他兩眼,忽然一怔,“咦,你是不是有些突破?”
他也是武者,一看賀靈川目蘊神光,神完氣足,氣度與先前又不同了。
麵條有點涼了,賀靈川放下筷子:“托福,打通任督二脈了。”
“恭喜恭喜!”吳勁鬆吃了一驚,奇經八脈中最難打通的兩條,眼前人輕輕鬆鬆就給越過去了?那後麵就不成問題,隻靠水磨工夫。對方還不到二十歲,這個年紀實屬難能。“看來賀兄弟有奇遇啊。”
賀靈川問他:“帝流漿那天,你沒出去?”
“當值。上麵通知了,要嚴陣以待。”吳勁鬆的幽怨和羨慕都快要爆表,“扶風城若是亂起來,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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