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笑道:“我做這些事,但凡事先走漏一點風聲,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潛龍於淵,潛龍於淵哪。”司徒鶴喃喃道,“當年仰善商會資助我們父子攻打毗夏,我父親私下請高人給你占了一卦,就是這個卦象。父親那時就說你能成一番大事,於是要我著意結交你,說你一定是我們的貴人。沒想到……”
他苦笑:“……你的事兒也太大了。”
誰能料到,一個外來的商人居然想吞並整個閃金平原,想顛覆天神對閃金的控製?
若三年前有人對他這樣說,他一定叫人家趕緊洗洗睡,夢裡啥都有。
但現在……
哪怕賀靈川就在眼前,他還是弄不清楚,這人到底是怎麼化腐朽為神奇?
“腐朽”,指的就是這片平原,還有病入骨髓的各種頑疾。
他沒問賀靈川到底是不是龍神轉世,因為這個問題不需要有答案。
隻要閃金人相信,就足夠了。
賀靈川笑而不語。
司徒鶴恨恨道,“也不知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
塵埃落定,現在他才有空再想密信的事。
在他看來,那封密信九成是珀琉王栽贓給他的。但他有個奇怪的想法:
如果密信不是珀琉王偽造,又會是誰在暗中挑事?
因為九幽大帝,盟軍內部早就內訌,珀琉王和坎族人等對他的不滿已達頂峰。此時隻要一封信,就能輕易點燃他們的怒火,就能推動他們邁出關鍵一步。
信的內容還重要嗎?根本不,珀琉王隻需要一個借口,一條導火索。
又是誰摸透了他們的心理,掐準了這個時機?
賀靈川正色道:“是啊,這人當真可恨。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有報應。”
“……”司徒鶴又一次啞口。
報應這兩個字,從前在閃金平原就像笑話;但自從出現了九幽大帝,出現了黑甲軍,這個話題就變得很嚴肅了,因為臭名昭著的禍害、無論是人還是勢力,真地會被除掉,這也叫作遭報應吧。
但密信這事兒,就此揭過了,司徒鶴知道自己注定得不到真相。
罷了,反正也不重要了。
他另起一個話題:“誒,你真地殺掉了妙湛天?”
“真地。”賀靈川隨口聊起顛倒海內的戰鬥。
雖然他沒有傅留山的口才,但勝在內容實在硬核,把司徒鶴聽得驚歎連連。
“竟有那樣的洞天福地,竟有那般瑰麗壯觀的戰鬥!”他不無羨慕,“我等凡人,沒有眼福親見。”
“最好不要親見。”賀靈川給他斟一杯酒,“二三十個天神和仙人、幾千個目擊者差點死光,除了我帶出來的這小幾百人。”
“賀兄是有大氣運的人。”司徒鶴點頭,“有才有能,也要有氣運。閃金這塊地方,對人從不姑息。”
閃金也不知埋葬過多少才具之士。
司徒鶴非常羨慕,賀驍的顛倒海之行,說明此人氣運、能力、才慧都遠在自己之上。
他從前就知道賀驍了不得,但那至少還是在“人”的範疇。
一轉身,賀驍就弑神了,自己也晉階為九幽大帝、轉世龍神。
嚴格來說,他已經不算人類了。司徒鶴看他的角度,大概也要調整為仰視。
兩人接著聊了好一會兒,賀靈川說自己橫掃閃金見到的眾生相,司徒鶴則談到盟軍內部的種種矛盾,和天神屢次施加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