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乞年看一眼九天之上高懸的明月,目光落到少女比月光還要潔白的俏臉之上。
“記得。”
劉清蟬淡淡道,眼中透出幾分難言的味道,又忍不住噗呲一笑,刹那間如冰雪融化,明豔不可方物。
蘇乞年看得有些發愣,嘴角又不禁微微抽搐,那一年,他身患絕症,自願捐獻生命,參與到了聯合國關於時光之心的精研中,而眼前的女子,正是當初一眾研究人員中,唯一以不足而立之年參與進來的科研神女,他還清楚地記得初次相見時,因為自己的局促,出了不小的洋相。
隻是沒有想到,後來種種變故,不知不覺中,就以這樣的方式來到了這樣一片神秘的土地。
轉眼間二十一年過去,物是人非兩世界。
對於同樣來到這片土地的那一位,蘇乞年忽然少了幾分敵意,也算是故人了,隻是那一位而今身份神秘,多時不見,不知道又在謀劃一些什麼。
不過很快,這些都將離他遠去,他將要踏上星空古路,一條古往今來都未曾有人歸返的絕路,九年之後能否順利歸來,如他也沒有半點把握。
很快,劉清蟬收斂了笑容,重新變得沉默下來,隻是眸子裡的清冷已然融化殆儘,良久之後,少女抬頭,看向蘇乞年,眸子裡透著認真與鄭重,道“你能活著回來吧。”
看眼前如玉的容顏,眼中不經意潛藏的憂色,蘇乞年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能,等我。”
說出最後兩個字,蘇乞年盯住少女秋水般的眸子,劉清蟬俏臉嫣紅,卻不閃不避,語氣沉凝而堅定,道“好,等你。”
兩人的語氣都有些生硬,但卻如無孔不入的流水,滲入了心靈深處,最遙不可及的地方。
這一刻,蘇乞年輕輕俯首,咫尺之間,心跳在同一條軌跡。
……
六月初九。
晨曦時分,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青羊峰上,紫氣東來,武當山中的道士們開始了每一天例行的早課與晨練,吞吐先天紫氣,呼吸天地精氣,而今天地間氣運變化,無形中,整個天地間彌漫的元氣,也比過往濃鬱了數倍不止,衝關更有助力,這是一個強者輩出的時代。
辰時,蘇乞年與劉清蟬走下青羊峰頂,青羊宮前,迎麵就看到了胖子清夜與清羽戲謔的目光,對於這兩人,蘇乞年沒有半點客氣,袖袍一甩,兩人騰雲駕霧般,就被掃下了青羊峰,摔得鼻青臉腫。
山腳下,胖子跳腳大罵,但隨即與清羽相視一眼,看四周睡了一地,剛剛醒來,還迷迷糊糊的護法道人們,不禁放聲大笑。
初九這一天,蘇乞年依然未曾離開青羊峰,越到離彆時分,一些情緒愈發濃烈,這一天,如蘇望生夫婦,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依然不可抑止地情緒低落下來。
青羊峰四方,有武當門人弟子自主到來,數以千計,盤膝打坐,日夜守護,三天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但在這樣的境遇之下,於諸多武當門人而言,卻仿佛比過往每一天都要過得更快很多倍。
哪怕蘇乞年執掌、參悟時間本源,也難以籠罩這整個玄黃大地,哪怕天道有缺,他也依然稚嫩。
再入夜。
青羊峰頂,蘇乞年長身而立,最後看一眼燈火通明的青羊澗,沒有道彆,他不願讓這樣的情緒伴隨著上路,他終究是要歸來的。
一步邁出,無聲無息的,蘇乞年來到了天柱峰金頂之上。
三瘋道人早已候在了太和宮前,蘇乞年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繳獲的九口妖族準聖兵交由老道鎮壓,並陸續由老爺子玄惜及神匠玄冶子聯手煉化重鑄,洗煉妖氣,化為人兵。
最後,蘇乞年又將困龍陣盤鄭重交給三瘋道人,在其中留下了封鎮本源之力,以準聖之力勾動,當可展現他出手八成之力,五轉準聖之下,多半難以抵擋。
雖然失去了困龍陣盤,於他而言也並未傷筋動骨,他參悟封鎮本源,借助真龍甲之力,亦能有困龍大陣五成之力,若是準備充足,以多日以來的參悟勉強布下陣紋,也能有七、八成之力,五轉準聖之下,自保足以,甚至隨著日後封鎮本源日益精進,即便不借助陣法催動,亦能封鎮諸敵。
沉吟片刻,蘇乞年又嘗試想要留下時間本源的種子,但可惜他時間本源尚未圓滿,難以存世,隻能作罷。
半炷香後,蘇乞年離開天柱峰金頂,到初十這一天辰時前,他又一一走訪了長安城道院,入皇家書院內院與年老的大儒深談半個時辰,最後到了東海畔天帝城。
可惜人王不在城中,未能相見,天帝告知,其已經步入了登臨天命前最後的積蓄。(求月票推薦票,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